“所以隻能由我來演這個角色了，深處泥潭，卻不願堕落，可又重視親情，重視唯一的親人，現在你是我唯一的軟肋。”

巫硯知道她說得對，但這話從錢石蘿嘴裡出來，怎麼就那麼古怪，巫硯将這歸結為與葉詩相處太久，臭味相投。

自上演這出兄妹情深的大戲，巫硯從未吃過一頓好飯，每天又要喝很苦的藥，可看着錢石蘿偷偷吃馊掉的飯，又覺得很愧疚，這是他的要求，危險的事情卻要錢石蘿去做。

他哪知道，錢石蘿偷偷将這幾天發生的事情拍攝下來，這件事過去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他都想去錢石蘿那偷出數據卡，以防那段視頻流竄到葉詩的電腦裡。

在巫硯吃了近一個月的剩飯剩菜後，終于有人聯系了錢石蘿，給了她一張卡，上面留了電話和機構名，并許諾，以錢石蘿的條件，一定能得到一筆相當豐厚的報酬，足以支付學費和哥哥的治療費，讓她順利畢業，找上一份體面的工作。

“體面的工作？”錢石蘿将紙片随意扔在桌上，從鼻子裡發出不屑的輕哼，這一動作像極了葉詩。

“你怎麼和葉詩一個樣說話？他不是一個好樣本。”

“有什麼好不好的，我以前住在山裡，隻有我們兩個人，家徒四壁，當時以為大城市裡什麼都有，可真等我來了，發現這個世界真的什麼都有，什麼都可以用完扔掉，包括人。”

“我們可以改變這些。”

“要多久？要犧牲多少人？進程在哪裡？”

沒有回答，社會上總有數不盡的危險，但那隻是表象，就好像一個腫瘤，它會引發别的疾病，炎症，出血，嘔吐，但如果隻是治療這些表象，那麼腫瘤還在，事情會變得更嚴重，隻有把這個瘤挖了，一切才會好轉。

但這個瘤在哪？需要什麼手段才能去除，巫硯卻不知道，這種太過接近權力和财富中心的問題離他太遠，他不知道，也無法回答錢石蘿。

“我還不清楚，我們在迷霧中前行，也許一輩子碌碌無為，也許有一天會在迷霧中尋找到答案，找到答案的那一天，我再回答你的問題。”

錢石蘿一邊收拾藥碗，一邊道，“我去給他答複。”

說是答複，其實别無選擇，大多數女孩在遇到困難時，遇到的不是多金的霸總，而是吸血鬼，他們要壓榨幹這些落難女孩，等失去利用價值時，再将人丢掉。

彼時，女孩已将無力申訴。

錢石蘿走到門口，大門開在背陽處，但此時正是夕陽，金黃的陽光拉長了人影，她的側臉籠罩在光裡，“我希望我能等到那一天。”

他們的生命長度是不一樣的，隻要錢石蘿願意，她可以活很久，但她希望巫硯能活着告訴她，這個逐漸異化的世界還有救。

他們的生命形式也不一樣，可隻要心髒在跳動，她能感受到喜怒哀樂，她就認為自己是個人，人應該是什麼樣的，她還在學習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