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麼歹毒的心思。
趙渠隻覺得脖子上的痛感又傳來,時刻提醒他,身後這個家夥至始至終是個不折不扣的人渣罷了。
“虧我這麼相信你——”
話沒有說完,趙渠更加絕望了,濃烈,絕望的紅霧中席卷來一股劇烈的惡臭,撲面而來,強烈的呼吸席卷着濃郁的紅霧,四處翻滾,一個巨大的魁梧的黑影襲來,越來越近,突破層層紅霧,一張直逼臉上的視覺沖擊即将來臨時,可不知從哪兒扔來的迷你花盆砸在張誠的後腦勺,這一下重擊砸的張誠頭暈目眩,手中死死掐住的脖子陡然松開,順勢倒在地上。
趙渠神情恍惚間看向宋命。
宋命還保持着投擲的動作,眼神冰冷,道:“趙渠,還不快過來!”
趙渠捂住脖子,腳下踉跄着躲在一邊,而張誠嘴裡還在嘶吼着,“留下來…留下來,别走…救救我…”
他的一隻手死死拽住趙渠的鞋子,趙渠自顧不暇,一伸腳便抽走,躲在一邊。
張誠的手無力垂下,絕望的咆哮着縮回安全屋内,看着周圍這些裝滿幾大箱的文件全是過去沒帶走的東西,他的一切就要在這裡結束了麼?他美妙的過去,成功的人生,就此沉淪腐爛的人生全部就要消失在這個詭異的夢境之中了麼?
張誠的鼻腔竄入一股子奇怪的腐臭,他敏銳察覺到有什麼東西來了。
有什麼東西來了!
來了!
來了!
那隻怪物來了!
張誠渾身發抖,這一次他睜大了眼睛,雙眼麻木的望着濃烈迷幻的紅霧之中,一隻發灰的白骨頭顱從紅霧中緩緩探出頭,發出陣陣不似任何生物能發出的氣喘,腐朽之氣萦繞在張誠粗糙的臉上,讓他心中所有的希望全部破滅,此刻他俨然死心,看着這隻怪物笑了起來。
他大概是真的瘋了,他笑的越來越大聲,臉上的橫肉随着他的笑聲抖動起來,十分難看。
那隻怪物緩緩擡起手,空洞的昏暗的眼珠子從凹陷的眼眶冷漠的注視着張誠,仿佛是在下最後一道死命。
趙渠捂住脖子,再一轉眼便是怪物準備要拍死張誠。
“不……”趙渠傻眼,愣在原地。
宋命冷眼旁觀,環臂靠在一旁,似乎有恃無恐。
趙渠一句話說不出,這個張誠一次兩次傷人,他真的還要對這種人表現出同情嗎?
趙渠注意到一旁冷眼看戲的宋命,他一直覺得他的老闆不是一個真正的冷心的人,如今,這個叫張誠的家夥就要死在他們兩個眼前了,老闆似乎毫不在乎,似乎張誠隻是一隻螞蟻,踩死一隻螞蟻又能有多大的事情?不不不,趙渠在刹那間總覺得不是這樣的,印象中的老闆不是這樣的人,雖說腦海中一條好例子都舉例不出來,可趙渠總覺着不是這樣的。
宋命,不是這樣的人。
不不不……難道說。
趙渠望向宋命,複雜的目光中始終參不透這個男人。
宋命,難道早就知道了,張誠不會死。
劇烈的轟隆聲響起,那隻怪物慢慢擡起撲進紅霧中的手,緩緩轉身離去,緊接着發出一聲不甘心的怒吼,顫抖的樓層漸漸消失了響動,直到濃烈的紅霧在此散開一些,直到宋命擡起手表掃一眼,慢條斯理道:“張誠,你的夢魇結束了。”
看似能嗆死人的濃烈的紅霧瞬間撲騰起來,一個人形影子從一堆雜物中爬起來,接着餘後劫生般狂妄大笑起來。
“我沒死!”
“我還活着!哈哈哈哈!”
“我還活着我還活着我還活着我還活着!”
“我踏馬還活着哈哈哈哈哈哈——!”
張誠笑得喉嚨嘶啞着依舊還在笑,他站起身朝趙渠走來,一邊走一邊搖晃着身子似乎極其得意,似乎在炫耀着沒有你們給我擋箭牌,老子也能活着。
趙渠下意識往後退幾步,他算是對這個男人怕了。剛才的背刺,這個男人的手段趙渠算是領教了一番,他終于徹頭徹尾的理解了老闆的那番話。
有些人,從不值得信任。
而張誠恰恰是這種人,甚至于比這種人更為可惡。這種人看似可憐無比,博取同情心,獲取你的一次次信任,而後又一次次突破心理防線讓你誤以為他很脆弱,從而取得更多的同情,甚至到了某種足夠信任的程度後,彼此以為足夠信任時,這種人往往又會将其抛棄,毫無信任感。
這種人最可惡,騙得對方的信任,自己卻從始至終沒有過絲毫的信任。
“謝謝你們!”張城用手惡狠狠指着趙渠,“尤其是你小夥子!哈哈哈哈!”
趙渠總感覺眼前的男人似乎已經瘋了,到底是為什麼呢?這個男人到底是在哪裡開始瘋了,到底是現實逼瘋了他,還是所謂的夢魇之地?到底是那隻怪物,還是不信任的恐懼感?
張誠越走越近,趙渠越往後退,兩個人僵持不下,一個黑影裹挾着紅霧沖上前去給了張誠一拳頭。
看得出來,他似乎早就想動手了。
“老闆!”趙渠連忙上去攔住還想繼續打人的宋命。
張誠的臉結結實實挨了一拳,他的身子猛的往後仰,正好從門外進來的陳昭看見了,上前扶了一把,才避免了張誠作為逃脫夢魇後第一個打死在夢境的人。
“不是,你們什麼愁什麼怨?至于嘛還打起來了!”陳昭道。
李知恩也上前,一頭霧水般沒看清什麼狀況。
宋命絲毫不掩飾,揉揉手腕,冷峻的目光寒流一般叫人膽寒。他的氣場可謂是比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要強,明明那隻怪物已經走了,陳昭卻總覺得,這裡還有另外一隻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