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命擡起那隻骨節分明的手撐住額角，無名指上的銀戒閃閃發光，一雙漂亮的眼眸流連光彩，藏着鋒芒，讓人不敢直視。

“不過，我有個條件。”宋命漫不經心道。

李知恩笑道：“宋哥，這個好說，你說說看什麼條件。”

“告訴你們老大，讓她去查查看，有人的入夢可以無需介質而進入别人的夢魇麼？”宋命的眼神微微一變，一閃而過的寒光令人畏懼，“如果有，讓你們老大給我個解決方法。三個月，我要看到結果。”

有人可以無需介質而進入别人的夢魇？

李知恩臉色一變，她下意識轉頭望向趙渠，那個人正十分好奇的看向辦公室内。

是趙渠麼？

可在九尺門這麼多年，從未見過這種事。任何入夢者都需要介質進入夢魇，九尺門有專門的懷表進入，而連宋命這樣的高手都需要通過觸碰夢魇者的物品才能進入，并且通過觸碰他人帶人進入。可現在，竟然有人可以無需介質進入夢魇。

李知恩心中犯了難，這個事多則三五月，少則四五年，差多久不好說，宋命要三個月查清楚實在是……

她道：“宋哥，你能不能再久一點，這個時間是不是太急……”

“太急？”宋命假笑着，“那我也可以不加入。順便，我的員工也不用去了。”

“宋哥你這就過分了，你不去我可以理解，但你也不能強人所難吧。”李知恩道。

“強人所難…你大可以試試讓趙渠加入你們組織内…我保證，你一定會後悔。”宋命冷笑一聲，“如果我想為難你，昨天晚上我就不該幫你解決那個麻煩，害得我的員工受傷，影響公司業績。李知恩，條件就在這裡，如果吃不下，那是你的問題。”

李知恩的臉上瞬間繃不住了，宋命是個不好糊弄的玩意兒，說一不二的性子，他說誰會後悔，那這個人必須倒黴，唉，難搞的人有難搞的價值，這種人是絕對不可能鬧翻的，哪怕不能做朋友，也絕對不能做敵人。她隻得不滿意嘟嘟嘴，“行吧。宋哥，我答應你。三個月，我幫你搞清楚原因。不過，”她委屈道：“你今天帶上你家員工就得去九尺門，我們那兒又來了個不好搞的硬貨，哭着喊着不離開九尺門的大門了，正好老闆又不在，誰也不敢動她。”

宋命紋絲不動，敲着鍵盤，沒說話。

李知恩簡直要被宋命這樣的硬碴子，以及那些難搞的客戶給弄瘋了，她快哭出來似的，委屈巴巴：“宋哥，你得幫幫我啊！”

宋命點頭，“我當然會去，可你也得征求一下我的員工吧。我看你帶來的人，似乎還沒有搞定我的員工啊。”

李知恩錯愕望向坐在電器前正在跟陳昭說着話的趙渠，心中暗罵陳昭這個吃白飯的，她這邊宋命都拿下了，一個小小趙渠居然遊說不動。李知恩保持微笑，立馬點頭，“好，那我去談！”

“怎麼樣啊。”李知恩殷紅的唇微笑着，給陳昭使了個眼色，沉聲道：“怎麼樣，搞定沒有。”

“油鹽不進啊！”陳昭咬牙切齒道。經過他不懈的努力，趙渠絲毫沒有想要跳槽迎接高薪輕松工作的想法，反而堅定的要留在這個隻有兩個員工的倉庫内度過餘生。像這樣一個沒報負沒理想沒夢想，穿得跟個死宅男的二逼悶騷青年的家夥，真不知道去九尺門能有什麼變化。

李知恩仿佛在用眼睛說：廢物。

陳昭默默退在後面，發現宋命從辦公室出來了，心說李姐果然牛逼，居然搞定了這麼個難搞的家夥。

“怎麼樣，趙渠，有沒有興趣加入我們？”李知恩露出一個核善的微笑。

這是一種騙子騙人錢都會露出的微笑。

趙渠難看的勾起來一個禮貌的笑臉，扶了扶眼睛，他的額頭都開始冒汗了，一是因為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拒絕别人，二是，他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拒絕一個已經拒絕了的事情了。直到看見宋命從辦公室内出來，趙渠似乎松了一口，他道：“老闆，你來了。”他掃一眼李知恩，“老闆，我們…難道是破産了麼？你真的要去别的地方上班？去那個什麼九尺門，要是去了，你以後就不是我的老闆了，”

“不是吧，大哥，你有戀班情節麼？”陳昭無語道，“怎麼什麼都是上班上班，大哥，你一身班味啊！”

“老闆，我們真的破産了麼？”趙渠又問。

宋命道：“趙渠，我要去九尺門一趟，或許，你也可以和我一起。”

趙渠摸摸衣服，他在這裡上班就是為了每天能看見老闆，老闆要走，他當然要走，可現在立馬走實在是太快了吧，趙渠為難道：“那個…老闆，”

“嗯？”

“我家裡…煤氣好像沒關。”

“啊！”

李知恩，陳昭同時大叫一聲，兩個人的腦子瞬間想到大火熊熊燃燒的畫面。

“煤氣沒關那你還不快回去關掉！”兩人道。

宋命卻十分冷漠，仿佛趙渠的話無足輕重。事實上，這句話不過是個借口，通常是趙渠真有事對宋命說的借口。意思是，我想單獨待一會兒。

這是一種暗語。

“那快回去吧。”宋命神色淡淡，又添了一句：“路上慢點。”

李知恩瞪大了眼睛，心說宋哥什麼腦回路，人家煤氣沒關，你叫人家慢點回家？

趙渠點點頭，果真慢慢吞吞回家去了。

這時，啪叽一聲，宋命關上趙渠亮着的電腦，一手提起外套披上，目光略過玻璃門，向着外面李知恩使了個眼色。

“走吧，去九尺門。”

趙渠下了的士，總覺得渾身沒勁。

沒想過這麼多年過去，趙渠還沒跳槽，他的老闆就先跳了。

老闆不光要跳，還要帶着他一起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