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他叫顧封,是千尺門老大,來帶新手小趙跑業務。他等了老半天才等到趙渠,一邊說還一邊拍趙渠的肩膀。
可趙渠蒙了,他什麼時候是小趙了,哦不,他是小趙,可他不是那個小趙啊!他也沒聽說過什麼千尺門,隻聽說過九尺門。
還有這個業務的意思,趙渠微微理解了一下,是找到夢魇之中安全屋的意思嗎?
趙渠有點結巴,他問:“那那,我…不是——”
“啪”一下,顧封拍在趙渠的肩膀上,笑得特别好看,“哎呦,小趙,哥們又沒怪你的意思,看給你丫緊張的,沒事,放輕松,這雖然是你第一次見客戶,但也不難,聽哥的,保證你的人身安全的不能再安全。”
“可是——”趙渠的嘴似乎張不開似的,肩膀上又來了一重擊。
顧封一本正經道:“别可是,我是老大聽我的。小趙,你這第一次來夢魇玩,知道該注意什麼嘛?”
“玩?”趙渠簡直第一次聽說來夢魇是可以用玩這個字的。
顧封看這個新手一臉震驚,心情大爽,畢竟在别人面前裝得深沉,糊弄萌新的機會不多。
他道:“沒錯我覺得這就是個遊戲。所以,這就是來玩來了。雖說這不是我們的遊戲,可我們也是參與的一部分,我們的作用是幫助委托人完成遊戲,獲得安全屋,最後逃離夢魇。當然了,沒有規矩不成方圓,既然選擇加入千尺門,那就一定有組織的規矩。我呢,作為老大自然有自己的一套規矩,這第一呢,在夢魇中一切都聽老大的指揮,第二,必須遵守第一條規定,第三,在找到安全屋之前請務必不要和NPC或者是怪物起沖突,聽明白了嗎,小趙?”
趙渠很想解釋他不是小趙,他是趙渠,可解釋了又能怎麼樣,他可以立即出夢魇嗎?
不能。他還得留在這裡,直到幫助委托人找到安全屋。
趙渠想了想,點點頭。
顧封也頗為欣慰點點頭,用中指扶了扶銀框眼鏡,露出個漂亮的笑容。“小趙,那麼你說,進入夢魇後第一步,該做什麼?”
“額……這個嘛”趙渠遲頓兩秒,沒說出來。他也是第一次來,怎麼會知道呢?
顧封雙手環臂,心說這屆萌新質量不過關啊!
他一手拍在趙渠肩上,急了:“笨啊,當然是先找到咱們的金主爸爸!”
“啊?”趙渠吃疼的肩膀一歪,意外道,“金主……吧吧?”
“哎哎——”顧封擺擺手,“就是咱們的委托人,你得先找到人家,才能進行下一步是不是。”
趙渠呆若木雞點點頭。
顧封見這不争氣的,鏡片後翻了個白眼,他一手拍在趙渠肩上,“那你還愣着幹嘛,還不快去?”
趙渠捂着拍疼了的肩膀,無奈往前走了幾步,環視一圈,這間屋子内從剛才到現在一直都沒有人出現。那麼,那個委托人……
趙渠目光盯向那幾間屋子,他堪堪回頭望了一眼顧封,對方正一臉輕松靠在門邊,似乎在等着趙渠找到人,才打算動動。
他咽咽口水,拖着步子,活像個吃了耗子藥的死老鼠往前走,他走到第一件屋子門前。這間屋子先前沒注意看,此刻門前卻刻着一道道深深的痕迹,那是刀痕砍出來的,又像是尖銳的東西刺進去落下的劃痕,一層層,一道道,反複重疊,反複交縱,形成了一道觸目驚心的畫面。
趙渠又回頭望了望顧封,目光仿佛再說,真的要打開這門嗎?
顧封依舊懶洋洋靠在那邊,等着趙渠開門,表情毫無波瀾,沒有回複可以,也沒有回複不可以。
趙渠緩緩擡手,他依舊保持禮貌,伸手敲敲門。
“叩叩叩”
三下敲門聲。
屋内似乎有什麼窸窸窣窣的聲音,緩緩朝門邊走來。
嘎吱一聲。
門開了。
趙渠站在門口,下意識往後退一步去,卻看見門緩緩後移,沒有人開門,入目的是一間極其狹窄的,昏紅的,肮髒雜亂不堪的屋子。
發黴的天花闆還在滴水,狹小的房間,一張髒亂差的小床,上面曲腿坐着個白衣黑發,正在低聲啜泣的姑娘。
趙渠一眼掃到黑乎乎的污漬裹滿床腳,那裡有一隻四四方方的紙盒子,盒子内靜靜地躺着一隻髒兮兮的長頭發布娃娃。
“嗚嗚嗚……”
那姑娘還在小聲哭泣,肩膀顫抖。
趙渠手腳無措,站在原地,身旁忽然走來一人。
空氣中彌漫腐爛的氣息瞬間夾雜着一股冷調香水的味道。
一隻白皙的手遞來手帕,那人又拍拍姑娘的肩膀,溫柔道:“姑娘,先别哭了。”
這個姑娘才擡頭,小小的臉上,面色慘白,雙頰消瘦,雙眼通紅,眼底滿是無望。
“來。”顧封的手帕往前遞來。
姑娘伸手接過,趙渠雙眉緊蹙一下。
這個姑娘的手上滿是烏青。
姑娘垂頭擦擦眼淚,情緒好了很多,也不再抽泣,她捋了捋耳後點頭發,望向顧封。
見姑娘終于平靜一些,顧封才道:“來吧,之前你說你夢魇來得很急,以至于沒來及和你當面聊聊,李…李小姐。”他靠在一旁,掃一眼手腕上的表,雖說渾身透着一股子花花公子的味道,可語氣卻那麼認真。“李小姐,你有大約五分鐘的時間可以告訴我們關于你自己的故事,順便提一嘴,夢魇的組成結構和你過去,當下的經曆有百分百的關系,所以你不必焦慮,有什麼說什麼,我會盡力找到你的安全屋。”
“我……”姑娘無力的雙眸望向這二人,眼底始終有一股極其隐忍的悲傷。
趙渠道:“姑娘,你可以告訴我們,你叫什麼名字嗎?”
“我叫什麼名字……”姑娘喃喃道,似乎有些好笑,又有些可悲,這張臉始終提不起一絲力氣。
姑娘說:“我叫李賤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