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内本就冰冷又詭異,這個故事更是無比殘酷,猛烈地敲擊着每個人的心。
顧封一拳頭砸在牆上,他看似漫不經心的,卻有這麼大的觸動。他靠牆,一時說不出話。
趙渠沉默的站在一邊,他蹙緊眉毛,靜靜地看着地上裝在盒子裡髒兮兮的布娃娃。
他想,這個姑娘就像卡在盒子的布娃娃,被家人擠在狹小肮髒的地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眼神絕望地望着天花闆。
經曆了常人難以想象痛苦,忍受着艱難困苦,好不容易得來的溫暖也消失了,如今又陷入夢魇。
偏偏這夢魇又來了。世界本來壞的夠可以,少一個夢魇,又能怎麼樣呢?
老闆說過,一個人的夢魇如同一個人的執念,如果無法解決,夢魇會伴随着這個人從生到死,最後,人會分在不清夢境和現實,死在恐懼中。
“李…堅。我叫趙渠。”趙渠拖着聲音不确定道。他不知道該叫哪一個名字,李賤妹,還是李堅。
“嗯。你說。”李堅道。
趙渠長舒一口氣,“這是顧封。請問你這是第二次進夢魇嗎?”
李堅似乎沒什麼力氣,渾身虛弱不堪,她張張嘴沒有說話,将目光望向顧封。
顧封立馬接話,“小趙啊,忘了給你介紹這姑娘的情況。她第二次夢魇,依我看這個姑娘的經曆大概率跟夢魇内的内容差不多,幾個該經曆的過程必然不少,雖說麻煩了點,不過倒也方便咱們找找線索和安全屋。”他業務十分靈活似的,邊說情況,臉上的俊美帥氣又讓人無法忽視,趙渠默默地聽着。
“麻煩你在夢魇中全程聽我指揮,别瞎跑别跟怪物動手,”這話是對李堅說的,顧封指了一下趙渠,“還有你小趙也聽着,别給我惹麻煩,”
“怪物?”李堅一臉茫然的突然插了句話。
顧封一拍嘴,說:“哦,也不能叫怪物吧,總之這裡面要害你的東西,不論是人還是别的,也可以叫NPC?總之你愛叫什麼叫什麼,待會該幹嘛幹嘛,隻要在有限時間内找到安全屋姑娘你就安全了,行了,啟動吧各位!”
李堅用她那隻細瘦的手捋了捋頭發,她看起來精神很差,雙眼下烏青無神,嘴角幹涸慘白,她有氣無力的聲音響起,“顧…哥,那我…我能在,能在夢魇中看見姐姐嗎?”
趙渠和顧封相視一望。
“你真的有這個姐姐嗎?”趙渠突然問。
顧封“啧”一聲,用手肘敲了下趙渠,一手搭在對方肩膀上,背過身去。
顧封問:“你想幹嘛,小趙?”
趙渠抿嘴:“沒,沒幹嘛。就想,實話實說。”
顧封一臉懵逼,“說什麼?”
趙渠問:“你不知道?你沒看出來?”
顧封瞬間收斂了一下神情,俊美的臉上全是高智的表情,然并卵。
為了維護千尺門老大的威風,怎麼可以在下屬面前露出愚蠢的一面呢?
實在是有辱身份。
“怎麼可能,開玩笑呢,我當然知道嘞,不過你先說。”顧封道。
趙渠也沒在意,看破不說破是他的一大優良傳統美德。
“這個故事有問題。封哥。”
“有問題…額,你說說看。”
“我覺得這個所謂的姐姐是假的。李堅的這個姐姐也許隻是捏造出來,這個姐姐幫了她那麼多,這是一般非親非故無法做到的事情,這個世界哪裡來的那麼善意的友情,無論是叙述還是過程,這個姐姐都像是濃烈的希望在拯救着李堅,這已經不是一個人可以做到的事情,這更像是一個人的心中最後的光。我雖然不知道李堅為什麼要編造一個現實中不存在的人,可這個謊言不論是騙她自己,還是騙我們,都有好處。”
顧封摩擦着下巴,他下意識覺着這個看着老實巴交的年輕人,覺得這貨心思倒是細膩。
趙渠突然嚴肅起來,“所以封哥,如果是幻想中的人,會不會出現在夢魇之中呢?”
顧封鎖緊眉頭,扶了扶那銀框眼鏡,“可以。但是,假的終歸是假的。”他說完,回頭對李堅笑了笑,“當然可以見到你姐姐,畢竟那是你很重要的人。”
李堅這才起身站起來,她真的極其瘦弱,一條簡單的白裙子挂在她的身子,好像一堆白骨套了一件裙子。
看來這些時日她被折磨的不成人樣了。
而以後還有數不盡的折磨。
趙渠不忍直視,感到一陣不是滋味。
三個人一出門,對着李堅卧室的房門也在暗紅色的光下緩緩打開,傳出一陣陣的咯吱聲。
那是一陣拉拽地曳長的開門聲。
門口站着兩個人,一男一女,男人面色黝黑,雙眼麻木無神,女人老臉蠟黃,下巴削尖,眼神空洞麻木充滿兇狠。
這兩個人的手裡都拿着一把水果刀。
同時用一種麻木空洞邪惡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李堅。
如同是在看砧闆上的一塊肥肉,赤裸裸的欲望,呼之欲出。
“媽老漢……”
李堅脫口而出,她精神本就不好,她一看見這兩個人搖着頭咬着牙,往後想退回去。
可惜身後站着顧封,趙渠。
顧封将手輕輕搭在李堅的肩上,說:“姑娘,有我們在,這兩個老登欺負不了你,别怕啊,大不了小爺跟他們拼命也得保住你。”
趙渠也垂眼看去,李堅的确渾身發抖,眼神躲閃,似乎随時都會崩潰。
這個精神狀态和上一次的周誠如出一轍。
想起上一次差點被那個家夥害死了。趙渠的腦海裡又浮現出那句話。
“有些人從來不值得信任。”
趙渠看着李堅黑發下那張慘白兮兮,受恐若驚的臉,他明白,不能用一個标準去評判所有人。
趙渠走上前擋在李堅面前。
那個麻木的男人一看見趙渠眼底激動起來,“兒子你回來了啊!”他又看見了顧封,“老二,你也回來了哇!”
顧封一臉懵逼,怎麼回事?怎麼還被這個老登占了便宜了。
“我不是你兒子,我是你爹”這句話剛要說出口,趙渠就朝顧封搖搖頭。
顧封一臉無奈,她無視了這個黝黑老男人的欣喜,慢慢道:“這是把我們入夢者當成有關系的人了,看來我們得cosplay下這個姑娘的大哥二哥了。哎不對啊,憑什麼你是大哥,我是二哥?”
這個問題趙渠無視過去,因為他已經被那個女人拉過去走到桌子邊吃飯。
顧封也被老男人拉着往飯桌上去。
李堅一個人默默地站在原地,,屋内傳來尖銳的聲音。
“死丫頭,你哥回來了還不快去端菜!”
李堅踉跄着往前走,像是有人在後面拿鞭子抽她似的走向了肮髒的廚房。而男人和女人都直挺挺坐在凳子上,一動不動,麻木着。
趙渠看不下去了,剛想起身去幫忙,顧封就拉住他的手。
“不是,小趙,你又要幹嘛?”顧封無奈道。
“我……”
顧封道:“我我我,我知道你是個老好人行了吧,但你不能幫她,你現在的身份是她那個沒心沒肺的大哥,你幫她也沒用。”
趙渠還是坐了回來。心說,你還是她那個不能說話的啞巴二哥。話倒是挺多。
李堅手抖得成了篩子,還是端着筷子碗和雞蛋走來。她不斷吞咽着口水,将碗筷小心翼翼擺好,在這樣詭異的紅光下,她注意到爸,媽的臉上十分僵硬,眼神漆黑一片,空洞無比。
他們明明在監獄裡,為什麼還要出來折磨人?
李堅想着,手一滑,筷子掉在地上。
“啪嗒……”
女人暴戾的臉轉過來,雙眼瞪大,表情撕裂,仿佛早就等到這個機會似的,她擡手給了李堅一個巴掌。
這個巴掌生脆,響亮,伴随着無聲嘶吼。
有個人的心又爛了一次。
李堅頭撇在一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