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的顧封見老宋這演技都想給他發個小金人,又偷偷的在底下給老宋豎起大拇指。
趙渠的目光從那隻豎起大拇指的手指頭落在了王小澤的肩頭。
王小澤的肩膀上有些晶瑩剔透的……雪晶霜。
這座别墅又不冷,隻不過是去了一趟廁所,肩膀上怎麼會粘上冰晶?
難道說,王小澤還去了别的地方?
趙渠猶豫着要不要告訴宋命,可現在又不好說話,就在兩難忐忑間看見宋命向王小澤走去。
宋命拍拍王小澤肩上還未曾融化的冰霜,不動聲色的收回了手,說:“剛才你不在,我們今天晚上決定分開睡。”
“啊?”王小澤見這些人眼神怪怪的,他意外道,“這種時候不是應該睡在一起大家才安全些嗎?”
顧封道:“非也,委托人啊咱們這個是有講究的,睡在一起讓人給一鍋端了,怎麼辦?”
王小澤苦笑一下,點頭,似乎也覺得對。
“那麼今天晚上怎麼分配呢?”趙渠盯着宋命道,兩個人相互對視一眼,宋命将那點從委托人肩上擰下的雪花在指尖當着趙渠的面搓擰着,意味深長的看了趙渠一眼。
宋命看了看屋内,道:“飛翼的人我從來都不喜歡,他去另外一個屋睡吧,還有千尺門的,”他的眼神看起來略帶嫌棄,“他們有傷員,和正常人搭在一起我不習慣,”
說到這裡,一臉怒火的老腰又想要抄起蠟燭砸宋命,他嚷嚷起來:“大爺的我怎麼你了,濤子怎麼你了,你就不舒服。你給老子說明白!”
宋命一臉高高在上,似乎誰也不想搭理。
顧封那叫一個煞費苦心對着老腰呵斥道:“行了行了,哎呀,你都受傷了,咱們能不能出去都得靠人老宋,你就忍着點少說兩句了吧!”
老腰當然什麼都不明白,隻覺得自己的老大既窩囊又沒種,差點氣死跟濤子倒在一起。
顧封倒是對宋命的各種安排,各種羞辱接受的十分恰當,仿佛宋命就是這時候讓他去跟狗睡,他也樂意,他說:“那我們都安排好了,小趙呢?”
“他?”宋命十分嫌棄看了趙渠一眼。“他也跟你們一起睡吧,”
聽到這裡,王小澤露出些不好的意思:“那個,宋老闆,你把大家分開,是想讓我一個睡一個房間麼?”
“當然不是,我會留下來保護你。畢竟九尺門拿錢辦事這是宗旨。”宋命說。
“我不走,我也留下來陪你。”趙渠這話一股腦說出來,他雖說對着王小澤開口,可顧封聽出來趙渠到底是在對着誰說。
王小澤微微意外,“好……也行哈哈。”
“不……”宋命大概是想拒絕眼看着臉上的戲都做足了,可顧封這次卻攔截了宋命的拒絕。
“哦喲我的老宋,小趙好歹也是你們九尺門一員,留你一個人什麼意思啊,再說了你一個人守着委托人我們也不放心,多個人陪着委托人多好,對吧小趙!”顧封說。
宋命這次沒再說話,默認了。
三個人站在門口看着顧封幾個人進了别的房間内,才關了門。
屋内昏暗了一些,趙渠去給蠟燭點燃起來。
王小澤坐在地上,低着頭,不知道在想着什麼。
宋命則是一如既往靠在沙發上,他望着窗戶外,不知道在看些什麼。
明明那外面也黑得一絲看不清。
可宋命的就是看的津津有味,似乎那外面過挂着平常人無法看見的東西。
王小澤自然是不敢對着宋命說笑,隻能找趙渠聊天。
趙渠正在發呆,他看着一點點燃燒着的蠟燭,在想着這次的夢魇到底缺了什麼東西,缺了什麼關鍵的東西,最最重要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委托人……
委托人在說謊話。
剛想到這裡,委托人王小澤已經靠過來搭話了。
“那個小趙,你還困麼?”王小澤說。
王小澤無論是說話或是給人的感覺都很矛盾。他總是表現得十分謙恭溫良,可他整個人很瘦,精神很萎靡,眉眼間一股子小家子氣,稍微不開心一點,他眉眼之間那股子陰郁,乖戾的自私神情便會展露無疑。
趙渠對着王小澤說的說那句想了半天,他搖搖頭說:“有點困,你困麼?”
王小澤笑了笑,他的笑一滴不剩的全部入了趙渠的眼底。
在趙渠看來那是一個笑意不及眼底的假笑。
王小澤說:“不困,對了你餓嗎?”
趙渠一聽到這個字就餓了,他咽咽口水,搖搖頭:“不餓。”
“騙人。”王小澤說。
好奇怪。
一股子奇怪的感覺直接滲透着趙渠,眼前的王小澤變了一下,變得忽然有些快要撕開臉上的假皮似的,對着趙渠說話毫無波瀾,就連剛剛那種假裝的意思都沒有了。
趙渠愣了一下。
而王小澤也明顯愣了一下,随即恢複了正常,他抿嘴一笑,“抱歉,其實我也很餓。”
趙渠低下了頭,他扭頭看了一眼在一旁默默無聞的宋命。
卻發現那幽幽燭光下,與同樣微弱光亮的月亮相互映襯時,窗戶上倒影着宋命的身影。
而倒影的畫面正是宋命一直看向着趙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