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場上,全是觀刑的百姓,瑤華貪墨的太多,民憤斐然。
符姬帶着帽兜,遠遠地看向刑場,她沒有穿那些華美的禮服,像一個普通的富家女子。
瑤華身着囚服被押到刑場,他發絲淩亂,身上和臉上還有幹涸的血迹。
他跪在刑台之上,正午的烈日投在他身上,他神情泰然,還像從前那樣溫和安靜。劊子手按下他的頭,他才看向遠處的符姬。
那麼多人,他還是能一眼看到他的公主,他那灰暗人生中唯一的光芒。
刀落下,在人生的最後一刻,他向着符姬微笑着,像是兩人的初見,像是兩人的離别……
血液噴向天空,在人群的歡呼聲中,符姬緩緩倒下……
【殿下,臣這一生其實碌碌無為,無非有個好點的腦子,得了提拔。
本以為能為大泱做點事情,不枉此生,無意中發現自己不過是這朝堂上一枚微不足道的棋子。
可是臣不願當這棋子,臣不想任人擺布。
既然他們将貪墨之罪加到我頭上,那我不如遂了他們的願。
臣,藏匿了一些贓款……
臣不知公主所想所念,隻想殿下能過得好,在此将這些财富贈予殿下。
願,殿下千秋萬歲……】
京郊的天氣比着都城要涼爽一些,竹林中,陽光被葉片切割成小小的一塊塊,像是金色的光斑鋪滿大地。按照瑤華留下的信件,符姬和碧泉找到了竹林中的一所空宅,宅院裡隻有一個被拔了舌頭的老妪,她住在山下,偶爾上山打掃這座不算大的宅子。
走進院子,沒有繁瑣的庭院裝飾,隻簡單點綴了花草。屋裡也是樸實的家具,放置了一些書籍、家什,好像瑤華一直生活在這裡。
卧房裡,很突兀地放着成婚時符姬坐的那套被褥,跟素雅的家具格格不入。
符姬又坐在了這床被褥上,繼而展開雙臂,閉眼躺在了上面。
碧泉疑惑:“瑤公子,是送了殿下這套宅邸?”
睜開眼睛,符姬望着床頂,擡起腿微微抖了幾下。
“你說,瑤華那麼幹淨的人,怎麼這麼俗啊?”
她擡手拍拍身邊,示意碧泉過去躺着,碧泉見狀連忙擺手,糾結一番,還是過去坐在了床上。
火紅的被褥下,滿滿碼着金子,所以躺着特别的隔人。
碧泉知道怎麼回事了,就從床上彈了起來,心裡堵得厲害。
瑤華那般幹淨,卻又那般堅強。可是他太弱小,他想給符姬一世安甯,卻隻能拿出用生命換來的金銀,留下一個虛無的念想。
碧泉想轉頭說點什麼,才發現符姬已經在一床金銀上睡了過去。好像隻有瑤華,才能帶給她平靜。碧泉給她關上門,去準備餐食,符姬那詭異的月事又要來了,他要給她準備藥食,讓她過得不那麼辛苦。
安然的睡眠并沒有持續太久,血海再一次出現在符姬的夢裡,她看到了許多被斬下的頭顱滾落在她腳下。突然驚醒,身下那些隔人的金銀提醒着她瑤華所做的種種,可她一點也哭不出來,身上也沒有力氣,隻能平靜的躺着。
“殿下”
一個清冷的聲音響起,她轉頭,瑤華穿着滿是鮮血的囚服躺在她身側。
血污滲出絲絲腥氣,一點點蠶食着空氣中原本的平靜安甯。
“殿下,甘願麼?”
瑤華再度開口,頸部那駭人的刀口又流出不少烏黑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