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維向都城傳信,路途遙遠,他們隻能暫作休整。
吉祥跑了一天,又騎馬狂奔了半天,一整夜沒休息眼睛死死地盯着西面。清晨的曙光潑灑大地之時,他的雙眼已隐隐泛出血色。
海維和其他幾個鲛人族輪番補充了水份,做好一切準備,他才敢走進吉祥。
“吉祥……先不要着急。”
他遞上幹糧和水,坐在了吉祥身邊。
“西瀾如今局勢有變,赭契族原來的子坤被子平取代,這個子平手下有一儒将,名為師遠,那人一直想取締随軍營,推行仁政,也有同大泱交好的意願。”
吉祥沒有反應,機械地把幹糧塞到嘴裡。海維頓了頓,見人能吃進去東西,立刻接上剛才的話。
“咱們在西瀾埋的暗線透露,師遠昨夜突襲了子坤外甥的營帳,最後的随軍營已經沒了。”
吉祥還是認真吃着飯,唯有不同的是眼睫稍微抖了幾下。
軍閥相争,手下的兵士都不一定有活路,更不用說這群戰俘。他當初就應該把齊飛捆好了,就說自己弄了個西瀾的奴隸,好歹人還能活着……可後悔又有什麼用……
修整好,幾人立刻出發去了麥溪鎮,繼續等着都城的消息。
那些逃難來的村民已經在鎮子外面聚集了,他們風餐露宿多日,所有人都狼狽不堪,一些老人孩童還生了病。這些難民本就是大泱最底層的賤民,被禁止進入鎮子,食物、藥品通通都沒有,一臉麻木地等死。
吉祥不敢露面,他可能還要帶着瓊佩繼續在青路崖生活,隻能随便找了個路人,送去些藥品幹糧。
他幫過很多人,明明是個善良的人,卻還是把惡劣的一面留給齊飛。懷疑齊飛,威脅齊飛,甚至動過殺心。
他輕輕摸了摸帶在胸口的那顆寶石,又漫無目的地看向西面的群山。
軍隊的飛廉效率極高,半夜就傳來了消息。
兩封信,一份交代了當下的布局。
大泱西面不是山林就是草場,不适合大泱百姓的耕作習慣,也因此爪牙遍地的宗室放棄了這塊土地的管理權。符姬和符群順利拿到了這塊被遺棄的土地,又碰上西瀾的權利更替,他們又多了一份籌碼。
接下來,符姬會派遣使者去西瀾交涉,用青路崖北面荒地的租賃權交換俘虜,順帶争取和子平的交往。
看似舍去了一塊地,實則用無力管理的土地換來了西瀾的租金,也為後面的通商交流鋪好了路。
無論何時,吉祥都會佩服符姬精巧的謀算,她走的每一步棋都預料好了接下來的局面。多年未見,也不知她過的好不好,此時吉祥沒有餘力再去考慮别的,打開了第二封信。
符姬看到海維傳來的信息還稍稍驚訝了一下,吉祥上一次這般沖動還是自己被驸馬虐待,能牽動吉祥心思的事定然有着特殊的意義。本想多寫點關切的話,又怕說多了讓吉祥分心,她打定主意讓吉祥遠離朝堂了,就隻給了吉祥一個字:殺!
看到信件,吉祥終于漏出了笑容,再一擡眼已是滿目寒霜!
幾人沒有猶豫,翻身上馬,直奔駐軍營地。老天似是醒過神,瓢潑大雨吞噬了大地,鲛人族戰士得了水的滋養,瞬間化作雨夜裡的羅刹鬼,頃刻間沖破了營地的守備。
吉祥從厮殺聲中如一把利劍,直直地劈開了主帳的防衛。
麥溪鎮的主帥上一刻還沉浸在酒色之中,下一刻就對上了一雙猩紅的瞳眸。
“為何通敵!為何不守關!!!!!”
質問似是地獄裡爬出的毒蛇,繞着腳底爬上了心口,那把利刃抵在脖頸間,傳來了無盡的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