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大半年的辛苦可就白幹了。
所以,每年秋收的大半個月裡人員管理都是最嚴的,上個廁所那都得掐着時間小跑着趕趟兒,請假那更是沒門兒!
别說門了,窗戶都給你關得死死的。
不過,今年的秋收倒是有一個例外。
不,應該是兩個例外。
除了向竹因為衆所周知的特殊原因獲得大隊長的特批請假之外,還有一個向蓮。
她倒不是直接請假,而是直接暈倒在地裡好幾回。
大隊長向永勝無奈之下隻得給她批了好幾次病假,還特意交代她要是再感覺要暈倒就趕緊請假去歇一會兒。
沒辦法,向蓮一旦暈倒不止自己不能幹活兒還得耽誤别人的時間,比如村裡的赤腳大夫得來瞅瞅吧,再比如還得讓一個女同志攙扶吧。
這麼一算還不如直接讓她回去歇一歇省事兒呢。
向蓮第N次在衆人譴責、不屑又似乎夾雜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羨慕眼神中一屁股坐到大樹下的陰涼處。
向蓮忍着手痛擰開蓋子喝了一口薄荷水,心想這真的不怪她啊!她也很想撐一撐但身體真是熬不住啊!她都多少年沒幹過這種農活兒了!能堅持每天下地已經很不錯了!
而且她沒幹活相應也沒公分拿啊,相當公平!向蓮瞬間心安理得靠坐在大樹下閉上了眼睛休息。
就在這樣似乎跟以往每年一樣但又有些不一樣的狀态下,一晃大半個月過去,打仗似的秋收也終于接近尾聲。
随着緊張而忙碌的秋收即将結束村裡人漸漸又有了閑心。
一個圓臉大娘和麻子臉大娘笑臉看着打完招呼走遠了的向竹,轉頭對視一眼,迅速展開話題嘀嘀咕咕讨論起來。
“老魯家這兩口子真是造大孽了,平日裡看着老老實實的怎的心就那麼壞呢!你看經這一遭向竹那丫頭精氣神都沒了,瘦成啥樣了。”
“别說是你了,村裡誰又看出來了。以前光是可憐他們有魯強那樣的糟心兒子,沒想到應了那句老話叫啥‘有其父必有其子’!一家都不是啥好人!”
“可不!就是可惜向竹那丫頭了。”圓臉大娘搖頭感歎,具體可惜什麼也沒說。但沒隔兩秒又像是想到了什麼換了個語氣小聲問,“你說向竹知道那個覃知青喜歡她的事兒不?要是知道的話會不會真跟覃知青處啊?”
“這麼大個事哪能不知道!” 麻子臉大娘顯然對此話題也相當感興趣,語氣十分誇張,“向竹咋想且不說,兒女的婚事還不是爹媽做主,如果我是胡秀英我肯定樂意!就算少給一些彩禮我也樂意,能嫁出去就是萬幸了!”
向竹的名聲算是毀了,就算向家和公安那邊都說向竹沒有被那啥,但真要把向竹娶回家去誰不犯嘀咕呢。
不如嫁給那個覃知青,雖然是知青但人家有正經工作、長得精神又是頭婚,真是不差。
反正他們這些本地人正常情況肯定是不大願意娶向竹,除非向家願意少要嫁妝,多給一些陪嫁。
本來隻是過嘴的一句話,但是往深了琢磨也不是不行。麻子臉大娘眼珠子一轉,心思瞬間活泛起來。
就算自家兒子不行也可以介紹給親戚家的子侄啊。
她可是聽說了那個王大勇之所以會惡向膽邊生就是因為知道了向家給向竹買了個城裡的工作。
雖然不知道具體價錢,但城裡的一個工作能便宜到哪兒去,幾百塊總是要的吧。
他們也不多要。
向竹的嫁妝就按這個價格往上再加一兩百就成,或者直接給男方陪嫁一個工作也行啊。
以往吧,因為向竹是高中生,長得又漂亮,家庭條件在村裡也是前列,沒點底氣的人家真是沒敢想。
畢竟這結親總歸還是得講究個條件匹配,門當戶對。
況且就算他們敢上門說親也得看人胡秀英樂不樂意,對比人大閨女向禾的婚事也不敢随便開口啊。
但現在嘛,可就不一樣了,能有人要就不錯了。
至于那個覃知青,根本不重要。
年輕小夥子無非就是沖動行事,鬧着玩兒罷了。
結婚哪兒是那麼簡單的事兒,就算覃知青自個兒願意,她不信在首都的爹媽能不介意。
都是差不多的年紀,麻子臉大娘能聯想到事兒圓臉大娘也想到了,兩人一時之間都陷入了沉思。
誰也沒注意到折返回來的向竹聽到了兩人全部談話。
這其實不是出事之後向竹第一次出門。
她不想家人一直擔心自己,也知道自己不可能一直待在家裡,自從結案之後她就一直在嘗試克服恐懼,嘗試邁出家門。
之前每一次嘗試都是成功的,盡管大家的眼神充滿了探究、好奇但都是笑臉相迎。
畢竟誰也不會當面說人閑話。
可今天卻還是讓她直面了一直以來所恐懼的事。
盡管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也猜到背後一定會有類似的讨論和聲音,但在真正聽到的那一刻心理防線還是抵擋不住直接崩塌。
她僵立在原地,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是沖出去反駁還是當做什麼都沒聽見。
可這明明不是她的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