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上關于鄭海棠的那些流言蜚語,至少有一大半是他們給貢獻的。
“糧價鹽價都漲了,也不知這肉價有沒有漲。”孟氏排在了買肉的人後面,憂心忡忡道。
南喬腦中靈光一閃,她知道為什麼覺得那人眼熟了!她見過的!之前在鹽鋪裡,這小子就在金掌櫃身邊,端茶倒水擦桌掃地,跟個忙碌的小蜜蜂似的。
這小子是鹽鋪的人!
那麼問題來了,鹽鋪的人,跟蹤她們做什麼?總不可能是嫌棄她們不肯花錢買鹽,追上來想給點兒教訓吧?
等等!這個情節也有點似曾相識,在書裡好像也出現過!隻是那本書看的時間有點久了,好些情節已經記不太清了,南喬仔細思索片刻,好不容易才從塵封的記憶中翻出了相關内容。
災難降臨前,女主敏銳的察覺到了苗頭,為防萬一開始囤積物資。其他還好說,唯獨在鹽上頭遇到了麻煩——鹽價飛漲,以她家的财力,買了鹽就買不到足夠的糧了,可不買鹽又不行,人長期不吃鹽是要生病的。
左右為難之際,有個暗中觀察了她好些日子的人出現在她面前,告訴她若想要買到廉價的鹽,就在夜裡三更時分去金家鹽鋪。并且警告她守口如瓶,私鹽販子做的是掉腦袋的事情,要是有人敢洩密,他們也不介意砍了别人的腦袋……
金家鹽鋪!那個金掌櫃,暗地裡做着私鹽的生意!
再聯想起胖胖的金掌櫃說起官鹽時略顯怪異的語氣,南喬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那夥計恐怕就是金掌櫃派來的,就是為了觀察她們可不可靠,能不能發展成鹽鋪私下裡的客人。
那胖子非常謹慎,挑選客戶上面很有一套。既要有一定财力能消費得起,又要有一些弱點易于掌控。就像被選中的女主鄭海棠,鄭家做的屠戶生意,在鎮上算是比較有錢的。她男人李言蹊是個讀書人,最珍惜名聲和清譽。
私下購買私鹽的事兒若是暴露了,李言蹊的将來就算毀了。金胖子握着這個把柄,自然不怕他們翻出花兒來。
南喬不禁陷入了沉思,她們陸家如今一窮二白,既沒有足夠的家私大量買鹽,也沒有緻命的弱點易于掌控,金胖子怎麼會盯上她們呢?
這會兒已經輪到孟氏買肉了,可惜這工夫攤子上已經不見多少肥肉了,隻在部分瘦肉上留有薄薄的一層,其他就隻剩瘦肉、下水和剃幹淨的肉骨頭了。
到底還是來遲了一步!孟氏有些遺憾:“走吧南喬,今兒來晚了,咱們明日再來吧!”
南喬從沉思中驚醒,正欲随着孟氏離開,忽聽後面有人連聲急呼:“等一等!陸娘子!陸姑娘!稍等一下!”
南喬回頭,瞧見一個穿水紅衫子,梳着精緻單螺髻的年輕姑娘沖她們急急走來。一張溫婉的鴨蛋臉上,杏眼靈動唇畔含笑,仿若春日枝頭上初綻的杏花。
鄭海棠,這位書中的女主到了面前,沖着面前的南喬盈盈道了個萬福。
南喬都沒反應過來,眼睛才一眨,鄭海棠就款款拜下去了,吓得她往邊上一退,同時一把抓住了鄭海棠的胳膊:“使不得使不得!你這是做什麼?”
鄭海棠被一把拉住了,面上茫然片刻後,瞬間面紅過耳,心中暗道糟糕。
忘了這不是十幾年後了,眼前的陸南喬還不是甯王側妃,她見了不需要行禮。
“我這萬福做的怎麼樣?這可是我用心學的,可還夠火候?”鄭海棠立刻用開玩笑的語氣把事兒帶過去,雙眼亮晶晶的看着南喬:“陸側、陸姑娘,你們想買肉啊?跟我來,我家還留着一塊兒好的呢!”
南喬覺得這位女主有點古裡古怪的,聽她說還留了塊兒好肉:“既是你們自家留的,我們怎麼好搶,明日再來買也是一樣。”
鄭海棠爽朗的笑道:“這有什麼!我們家就是做這個生意的,還能短了肉吃?再者,有件事兒我想找你說說。”
南喬想到昨日的提親鬧劇,莫非女主已經知道了,找到她是想讓她知難而退?嗐!多慮了不是,就那事兒精的婆婆,白眼狼的小姑子,除了身心強大的女主誰有那個福氣消受哦!
鄭家自留的豬肉自然是頂頂好的,肥瘦相間的五花肉,有好幾指厚,光看那色澤就知道肯定新鮮。鄭海棠開口要把這塊給了陸家,裡頭鄭二哥擡頭看了一眼,一聲不吭的拿油紙包裹好了,放進孟氏的籃子裡,還額外搭上了一根筒骨。
屠戶娘子打邊上瞧見了,眉頭狠狠一抽。她怎麼就養了這麼幾個兒女,見天兒的拿自己的東西讨好外人。以前是海棠,現在銀生也學會了,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