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兩銀子聽着好像不多,放在這個時候,足夠她們這個兩口之家用上大半年了!
南喬立刻拉着孟氏去買糧,鎮上糧鋪買一點,托鄉下舅父幫忙收一點,粗糧細糧來者不拒。在毫不惹眼的情況下,沒幾天就囤下了近五石糧,把地方不大的雜物間給擠得滿滿當當。
來送糧時,楊氏不免提起了那群拐子,這可是整個昌平縣如今最熱門的話題了,就連偏僻的黑石坡都傳遍了。
“大家都拍手叫好呢!”這個話題哪怕已經說過好幾回了,楊氏說起來仍然眉飛色舞:“都說差役老爺們總算是為民做了回好事兒,這夥子人被抓了,往後大家夥出門都不必太過提心吊膽了。”
今兒天色好,南喬在院子裡擺開了攤子做活兒,孟氏跟楊氏就坐在邊上打下手,一邊忙活一邊閑磕牙。
聽到楊氏這話,南喬又想起之前的疑問:“舅母上回不是說,那些差役們隻拿好處不做事兒的嗎?”她遇上的還成啊!雖然那宴和景自言并不是差役,隻是偶爾幫着他們做些事兒。
“嗐!”說起這事兒來,楊氏也是連連喊奇:“這事兒我也是才将知道,咱們那縣尊老爺不是不管事兒嗎?手裡頭的事兒都分派給底下幾個人了,聽說如今那縣衙裡實際管事兒的是兩個人,一個劉縣丞一個馬主簿。劉縣丞的女婿是衙門裡的捕頭,帶着一班差役支持他老嶽父,馬主簿呢,跟縣裡大戶孫家結了親,對!就是那個缺德的孫家!他家大兒媳就是馬主簿的閨女!這孫家有錢,幫着他親家馬主簿收買了剩下那些差役。這兩撥人不對付呢,經常對着幹!”
小小一個縣衙,居然也能鬧出這樣複雜的派系紛争,正應了那句話:廟小妖風大,池淺王八多!
“我猜不做事兒的那夥子人定是跟馬主簿一夥兒的!”孟氏毫不猶豫的說:“就那孫家,他就不像是個能做好事兒的樣子!”
楊氏深以為然。
“對了,你們怎麼想起來買這麼多糧?”拐子和差役的話題告一段落後,楊氏問起糧食:“是看着糧價漲了,想倒騰糧食生意嗎?”
說到這個孟氏也有些郁悶,那二兩銀子她原想着給南喬置辦嫁妝的,可誰叫南喬把她爹給請出來了呢!既然相公都這麼說了,那肯定要聽他的呀!
“我們家什麼情況?哪有那個能耐做糧食生意!是你姐夫,給南喬托夢了!”孟氏停下手頭的針線活兒,神神秘秘的說:“說是咱們這兒要鬧災了,要盡早存糧存水,今年要大旱呢!”
托夢?大旱?!
楊氏吃了一驚,忙問南喬:“這事兒是真的?你爹給你托夢,說咱們這兒要鬧旱災了?”
這個時代的人多數都敬鬼神,對于南喬的托夢之說,不管孟氏還是楊氏,全都深信不疑。也正因如此,南喬夢裡的内容越發叫她們心驚肉跳。
大旱啊!他們靠天吃飯的莊稼人,最怕的就是這些個天災了!
南喬手上拈着一朵尚未完工的牡丹絹花,層層疊疊的花瓣半開半合,仿若猶抱琵琶半遮面的美人,有種羞澀的美。因這回用的不是碎布,可以自由裁剪,她便想着做一批大些的試試行情,剪下來的碎布也不浪費,照舊做成攢花樣式便是。
聽到楊氏急切的詢問,她放下手裡的花兒擦了擦手,免得些微汗漬弄髒了布料:“我這陣兒總是夢到我爹,他也确實跟我說了要鬧災的事兒。隻是這夢做不做得準,我也不好說,不是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嗎?”
“怎麼不準了?”孟氏一聽不樂意了:“上回你夢到你爹叫你逃,後頭不就得到消息要選宮女了?這還不叫準?況且誰家做夢是回回一個樣兒的?你都連着三天夢到他了,回回都是叫存糧存水,這分明就是你爹放心不下,特地托夢來告誡咱們來了!”
南喬仿佛被說服了,楊氏卻是真的被說服了:“對對對!定是這樣!這必是姐夫不忍咱們遭罪,特地提點咱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