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交杯酒,南喬拍拍床鋪:“你先坐下,我有幾句話想與你說。”
宴和景瞅了一眼鋪着嶄新被褥的床鋪,一言不發過去坐了,與南喬之間的距離還能塞進三個人去。
南喬故意向他那邊挪了挪,就見宴和景有些無措的揪住了手邊的被褥,眼神躲閃。
“頭回見的時候我就想問了,你是不是怕我啊?”南喬忍笑,有點可愛啊,像隻警惕性拉滿的小狗一樣,随時都有可能跳起來逃跑:“我長的很吓人嗎?”
宴和景回首,對上南喬笑眯眯的眼睛,目光瞬間遊移:“沒有,我沒有怕你。”
“真的嗎?我不信!”南喬繼續湊近:“你都不敢看我,還說不是怕我!”
一張床就那麼大,宴和景再挪就要撞上床柱了,身體後仰,灰藍雙眼避無可避的對上水潤杏眼,下意識便要躲開。
顧及南喬方才之言,強自鎮定的迎向她的目光,片刻對視。
南喬又想笑了:“你快變成鬥雞眼了。”總算放過他,坐直了身體:“這就對了,看人就大大方方的看嘛!這麼漂亮的眼睛,藏起來多可惜。”
漂亮......宴和景摸了摸自己的眼睛,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這話了,上一次是兄長轉述——也是她說的。
“大家都怕我的眼睛。”宴和景也坐直了,放下手:“我沒有不敢看你,我隻是擔心你會害怕。”
他不想看到那雙眼睛裡流露出懼怕和厭惡。
南喬側首:“現在還擔心嗎?”
宴和景看她,沒說話,卻笑了一下。
這回他的目光沒有躲閃。
不錯,有進步!
南喬站起來,順便拉起宴和景,後者沒有掙紮,順從她的力道站了起來,眼神斜向下,落在二者交握的手上。
“走吧,我們去吃飯,娘定然已經把飯煮好了。”
好歹是成親,怎麼也得吃得豐盛些。孟氏在家裡搜羅一遍,最後切了盤腌肉,弄了個豇豆幹炒肉末,炒了幾個雞蛋,又從院子裡薅了些過密的菜苗燙水後涼拌了,主食是雜面饅頭和粟米粥。
見兩人并肩出來,孟氏笑的一臉滿足:“快去洗手!”
飯後,孟氏提醒二人:“晚上早些睡,明日一早還得接上張媒婆,帶上戶籍文書去官府結契。回來還要招待賓客,好些事兒呢!”
南喬便問宴和景:“你的戶籍文書帶了嗎?還是明日一早回去取?”
“我帶在身上了。”宴和景道:“還有婚書,我與兄長皆不通文墨,是以專門請了劉縣丞幫忙。”
他将婚書取出,大紅的紙箋上墨字工整,大小一緻,瞧着簡直就像是印刷出來的。
南喬歎為觀止,古代能科舉出仕的就沒有字醜的,字不好看的一個照面就被黜落了,考官都懶得去看。
孟氏滿心歡喜:“你們想的周到,這可得好好收着,萬不能弄丢了。”征詢過二人意見後,将婚書小心翼翼置于陸秀才靈位前,好叫當爹的看了也能放心。
又瞅了個機會,悄悄将南喬拽到一邊,塞給她一本冊子:“婚事辦的急,我也沒顧上與你說道些個,阿景上頭隻一個哥哥,怕是也沒人教導。這個,你倆一塊看着學學吧!”
說完轉身便走,那架勢簡直像是擺脫了什麼燙手山芋。
南喬掂着這本小冊子,心中好奇,這莫非就是傳說中的春、宮、圖?
打開一看,小臉通黃。誰說古人含蓄内斂,瞧這圖上各種姿勢,比後世的小電影還放得開呢!
孟氏還叫他們一起學習,這哪成,未成年人看不得這個!萬一火氣太旺擦槍走火怎麼辦?這必須得收起來!壓到櫃子底下,萬不能叫宴和景看見!
兩人洗漱後便該休息了,宴和景回房時,南喬已經脫下礙事的嫁衣,換了一身家常舊衣裳。
“有件事情我想跟你商量下。”見他進來,南喬看向他:“咱們先不圓房成嗎?我看書上說,過早圓房對身體不好,若是有孕還容易難産,我、我有些害怕。”
宴和景原先還有些手足無措,聽了南喬一番話後倒是冷靜下來了。
“好,我們先不圓房。”緊張情緒消散後,話也跟着利落起來:“你别怕,孩子不想生就不生,我對子嗣不甚看重。”
他要是個重視子嗣的,也不會自願入贅了,入贅之後的孩子可是要跟着母家姓的。
而且,宴和景赧然的撓撓臉,這圓房要怎麼圓,他還不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