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嘴怎麼裂開了?”池樂以平靜伸手,想把女人的嘴巴合上,“快閉上,嘴太大漏風。”
手放到了女人臉上才發現抖得非常嚴重,把女人的臉拍得“啪啪啪”響。
一連串的聲音及其規律。
女人:“……”
池樂以沒忍住,轟地苦笑出來。
“這個……這個手有點不受我控制。”
她現在很痛苦,又想哭,又想笑。
她艱難地扯了下嘴角,腿發軟,踉跄着往後退:“我……我有點尿急,就先走了啊,不用送了。”
轉身她就拼命往前跑。
“咯哒、咯哒、”
除了她慌亂的腳步聲,醫院裡充斥着女人悠悠的高跟鞋聲。
心髒飛速跳着,好像快要爆炸,她回頭看一眼,女人一直不緊不慢地跟在身後,眼睛黑黢黢的望不見底,巨大的嘴巴一張一合,露出裡面無數尖刺的獠牙,身下空虛沒有影子。
“哇啊啊啊——我的老天爺呀!”
池樂以快要崩潰了,慘叫着飛速打開沿路病房的門:“救命啊救命啊!”
外面黑得沒有一絲光亮,病房黑洞洞,看不見半個人影,整座醫院隻有她一個活人。
女人越逼越近。
池樂以劇烈地喘着氣,腦海一片空白,慌不擇路地沖進一間病房,唰地閉緊門後躲進床底。
她死死捂住嘴,從床底盯着門。
女人的腳步聲消失了。
池樂以剛要喘口氣,忽然意識到什麼,僵着身子緩緩回頭。
女人放大的蒼白僵硬的臉映入眼中,嘴巴張開,已經湊到她的脖子上:“你好香。”
“啊!!!”池樂以喉嚨都要喊破了,拼了命地蹬腿,想起來有人說罵髒話有用,啞着嗓子開始罵:“cnm!nmlgb……”
因為她的反抗,女人暫時被她蹬出一段距離,她匆忙從床底爬起來,跑到窗邊。
她記得這是二樓,就算跳下去也頂多骨折,總比被吓死強。
來不及做心理準備,她兩眼一閉,縱身一躍。
失重的感覺襲來,但隻有一瞬的時間,似乎比一瞬還要短,她落到一個溫軟的東西上,那溫軟順勢環住了她。
沒有相像的疼痛,出乎意料的溫暖。
但此時的池樂以有如驚弓之鳥,任何變數都能讓她崩潰。她拼了命地撲騰四肢,放聲大叫:“救命啊救命啊!”
“是我!是我!”山奈被她一拳砸到胸口上,一口氣險些喘不上來,用足了力氣也按不住她,隻得把她強硬地抱在懷裡,輕輕地拍着她的背,“你睜開眼看看我!”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池樂以終于從驚恐中回神,旋即更加驚恐:“你怎麼在這?快跑啊,後面有鬼!”
她吓死了不要緊,可能就回家了,山奈不一樣,他死了是真的死了。
池樂以從地上一下彈起來,拉着他的手要跑。
山奈坐着,無奈地笑:“你看看這是哪。”
她一怔,終于發現了不對勁。
大廳裡燈火通明,周邊的十幾個人都在朝他們這裡看,眼神很奇怪,彷佛看見了神經病。
“小同學,你身體有哪裡不舒服嗎?”一個藍色護士服的女人走過來,彎腰靠近,擔憂地問她。
池樂以渾身一抖,離她遠了些,連連擺手:“沒有沒有……”
她覺得以後藍色護士服的護士即将成為她的人生陰影。
她驚魂未定,心髒仍舊跳得很快,木木地坐下。大廳明亮的燈光有些刺眼,她拿手擋了下,這才後知後覺地發覺自己從噩夢裡逃出來了。
不對,那不是噩夢。
奔跑時真實的疲憊,難以喘息的痛苦,被追逐的恐懼,都像真實發生的一樣。
她記得清清楚楚,這絕對不是夢。
“喂,你還認得我嗎?”看她一直沒有反應,山奈拿手在她眼前劃拉,小聲嘟囔,“不會吓傻了吧?”
池樂以怔怔地看向他,他們明明隻認識了幾個小時,但現在看着他,她卻覺得他非常熟悉,好像認識了很久。
腦子嗡嗡一片,她小小聲地問:“我們……是不是以前見過啊?”
“是嗎?”他笑起來,很陽光溫暖,“在哪見過?上輩子嗎?”
“不知道……”池樂以的眼裡已經蓄了一包淚,越說越難受。
周圍的聲音漸漸入耳,她哇的一聲撲到他懷裡,鼻涕眼淚都抹到他身上:“山奈,我好想回家啊,我讨厭這個地方……”
山奈輕輕地撫着她的背,嘴角挂着似有似無的笑,似乎對她的表現非常滿意,她聽起來好委屈啊。
他在她背後玩着她的頭發,語氣溫柔又心不在焉:“沒事了,别怕。”
池樂以心裡有許多的委屈和害怕,彷佛要随着眼淚都流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