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樂以汗毛倒立，頓時起了一身冷汗，她緩緩扯了下腳，那隻手非常用力，沒拉動。

“誰？”她鼓起勇氣，手抓住一旁的欄杆，一邊探頭往下看。

底下一隻長滿黑色花紋的胳膊長的巨大壁虎，四隻爪子像人類的手一樣，正扒着牆壁，見她探頭下來，還呲了呲牙，彷佛在笑。

池樂以頭皮發麻，兩眼一閉，另一隻腳朝着壁虎的面門踹過去：“别碰我！”

“哇啊，是我啊，昨天晚上的小妖！”

壁虎吃痛，哇哇大叫。

池樂以踹它的動作一頓，探頭仔細看它，聲音粘膩，一條長長的尾巴，還有一雙标志性的黃色豎瞳。

還真是它。

她驚魂未定，照着它的臉又踹一腳解氣：“你抓我腳幹嘛？吓死我了。”

“你……你拉我一把，”壁虎的身子扭起來，不好意思地說，“我爬不上來了。”

“……不要，”池樂以扭頭，冷漠地說，“爬不上來你就待那。”

“姐姐，你踹我好幾腳咱也扯平了，”小妖的聲音因為用力開始顫抖，“快點的吧，我快支撐不住了，這麼高的樓摔下去我是妖也得死。”

“老天爺，你怎麼這麼沉——”本想一隻手把它提上來，結果差點把自己閃下去，池樂以換了兩隻手，咬着牙，廢了些力氣才把它提上來。

“沒辦法，平時吃太好了。”小妖墩墩的身子往地上一坐，氣喘籲籲。

“來找我幹什麼？”池樂以抹了把頭上的薄汗。

“昨天的話我沒說完，”小妖靠近她，在她身上嗅來嗅去，“你身上有一股奇怪的香氣，可以吸引怪。”

她突兀地問了一句：“那吸引你嗎？”

如果小妖沒有那些花裡胡哨的鱗片的話，那她一定可以看見它紅透的整顆頭，它羞憤：“……我不吃人！”

“這就好，”池樂以放松下來，“我以為你到處聞是想試試哪個位置最香，待會先吃哪一塊呢。”

“我們妖，都不吃人……”

“知道了，”池樂以把胳膊遞過去，“你接着聞吧。”

“不用聞了，”小妖生氣了，扭過頭去，“你全身隻有臉上有香氣。”

池樂以驚訝，這和她想的不一樣：“不是我靈魂散發的香氣嗎？”

“你這人怎麼這麼自戀！”小妖震驚，“你就臉上一塊地方有香味，肯定是你抹了什麼東西導緻的。”

“我什麼也沒抹過呀，”池樂以疑惑摸臉，“怎麼去掉這香氣？”

“你肯定抹過什麼，你自己忘了，”小妖笃定，“太陽底下多曬兩天就沒了。”

池樂以沉默一會，盯着它：“為什麼要告訴我？”

“因為……”小妖支支吾吾回答不上來，“也沒什麼，我是個好妖嘛。”

突然樓下有人拿着喇叭喊她：“池樂以！”

小妖精神一振，慌張地東張西望，身子一扭，找到一個泡沫箱子，嗖一下鑽了進去躲住。

池樂以往樓下一看，不知道什麼時候無數漆黑的頭彙成烏泱泱的一大片，像群螞蟻一樣仰着臉看她。

“你别沖動！”

喇叭傳出的聲音非常急切，彷佛自帶回音：“沖動是魔鬼！”

池樂以臉色一變，知道他們好像誤會了什麼，她連忙臉朝下大喊：“我就是看個風景！”

奈何聲音太小，風一吹，下面的人連個話音都聽不清。

“池樂以！”底下的人也跟着臉色遽變，“你有什麼想不開的告訴老師，老師都給你解決！”

接着有學生趴到新來的班主任耳邊，嘀嘀咕咕地說了什麼，班主任接過喊話老師的喇叭：“池樂以同學，有什麼事都好商量，你先下來。”

池樂以當然知道這是騙人的鬼話，他們能給她轉班就算不錯了。

“我聽說有同學欺負你，”班主任繼續說着，“沒關系，我可以向學校申請幫你轉班……”

下面聚集着許多同學和老師，有的拿出手機開始拍視頻，有的互相推搡打鬧，有的擔憂地看着她。

池樂以不明白，她就是在這裡坐了一會而已，怎麼就成要跳樓自殺了？

她從來沒想過自殺，也并不打算通過這種方式來獲得關注。

她動了動，想把雙腿從樓外拿上來，沒想到卻激起人群一陣騷動。

有人激動地拍着視頻：“要跳了！要跳了！”

有人抱怨：“怎麼還不跳？太磨叽了。”

有人喊：“别跳啊，有問題就解決問題，我們都可以幫你的！”

“池樂以！”班主任的話因為突然變高而破音，她意識到這一點，緩聲安撫她，左手慢慢往下壓，“别沖動，想想你的父母，你的朋友！”

池樂以的動作僵在半空。

哈！要是原主在這，一聽這話轉身就跳下去了吧？

眼看下面越來越躁動，她不想把事情鬧大，打算快點下樓解釋一下。

腿還沒收回來，身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接着她就被人蠻力拉住胳膊拽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