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孟漣瑜小心翼翼地打開了被血迹黏連的信。
裡面并非是西域文,而是漢字。
并且,這也并非是情書。
孟漣瑜看到信的内容後,眼睛頓時瞪大了一倍。
那血淋淋的紙上寫着:“如若想保住你全族的性命,即刻去貴妃宮中自行揭發你二人之事,将那宮女保下來,否則即便宰相放過你,吾亦會讓你和你的家人死無全屍。”
這信上并無署名,但孟漣瑜卻幾乎能猜到是誰。
這宮中.....這本書中,唯一想讓她活下來的,就隻有......
她倒抽了一口涼氣,回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
侍衛進入内殿時的本意,是想揭發自己與貴妃私通之事,而孟漣瑜的技能卻是揭發西域奸細。
這二者雖說是同個當事人,但若無孟漣瑜和那人在其中摻和,這兩件事也隻有很小的概率被同時爆出。
所以,那名侍衛的行為不是因為她當晚使用的宮鬥技能,或者說不全是。
那名侍衛受人威脅,一早就想從宮門口進來,是孟漣瑜的指令讓他在門口徘徊。
而侍衛準備的那封信或許本來是漢字,但因為她的技能,讓這封信變成了西域文。
難怪她當時還在奇怪,這個技能的智能程度竟會恰好讓人準備一封如此内容的信,使二人奸情如此自然地“被揭發”。
由于信息量巨大且雜亂,孟漣瑜頭腦風暴,成功把自己繞進去了。
以至于她已經顧不上自己腳下是恐怖的亂葬崗,而蹲在原地緩了很久。
其實當日之事,是誰,作用了哪一部分,已經并不重要了。
孟漣瑜現如今唯一在乎的是她手裡這封信的主人。
平日裡,那人是溫潤如玉的良家公子。
她從來沒有見識過,也從來沒有想到,此人竟有如此狠辣的一面。
僅僅是這一點點的“陌生”,她心裡便瘋長出來了十萬個為什麼。
之前聽了傅嶺的往事,她還有些半信半疑,僅此交情,青兒對他來說,便如此重要嗎?
可是他明明知道青兒已經不是之前的“青兒”,他還要不顧風險去救嗎?
還有,他說父親嚴格對待于他,讓孟漣瑜想來,也無非是小孩子不耐煩的功課和習武。
這些又怎至于逼得他在知書達理的面具下有這樣陰狠的一面?
如果不是這些,那又是發生了什麼他不肯告訴孟漣瑜的事?
所以,他是迫不得已的?還是本性如此?
他這個人,溫柔,陰狠,到底那一面才是他真實的樣子?
可是破天荒的,孟漣瑜并沒有覺得這人變得生人勿近而恐懼,反而從心底裡冒出了些心疼。
因為那人的“陌生”而感到心疼。
快要到一個時辰時。
孟漣瑜拖着疲累的步子進了宣室殿偏門的茶水房。
這時一個名叫依蘭的宮女興奮地湊上前去,問她:“聽馮公公說你給我們帶了杏仁酥,在哪在哪?”
禦前宮女的主要工作便是照顧皇帝的衣食起居,因此除了司茶的孟漣瑜,還有其他幾個宮女負責膳食、衣着、出行等等。
其中跟孟漣瑜關系最近的便是這個叫依蘭的姑娘。
具孟漣瑜觀察,依蘭這個人雖然長得小小的,可是幹什麼事都有比天高的熱情。
甚至可以說是激情。
孟漣瑜奇怪道:“馮公公是這麼給你們說的?”
依蘭睜大着眼睛,點點頭說道:“是啊,我們見馮公公一個人回來的,然後就問他你去哪了,他說你給我們買杏仁酥去了!快點快點!拿出來!”
孟漣瑜有些意外地想,這個馮公公這個話術,要是生在現代,可真是帶團隊的好手。
依蘭急得圍着孟漣瑜團團轉,像一隻小兔子,實在忍不住開始上手,對孟漣瑜進行“搜身”:“在哪啊?好青兒,你快告訴我!那玩意兒放涼了便沒有口感了!”
孟漣瑜猛地捉住依蘭探進她腰間的爪子,簡直癢得她渾身發毛。
“祖宗,我給你拿!”孟漣瑜無奈地說。
她從袖中掏出一包熱騰騰的杏仁酥。
“嘻嘻,我便知道你人美心善!”依蘭一把搶過,而後利落又熟練的打開油紙,從中叼走了一塊最完整的杏仁酥,而後坐在一旁的小椅子上一口一口嚼着。
按照這個朝代的設定來看,皇宮中的宮女一般都在十六七歲左右,而依蘭比同期的宮女年齡還要略大一些,心智上卻似乎像個小孩。
于是孟漣瑜撐着腦袋,一臉姨母笑地看着吃東西的依蘭,忍不住問道:“你為什麼會想進宮呢?”
依蘭眨着眼睛,理所當然地說道:“禦史大人讓我來,我便來了,沒什麼想不想的。”
禦史大人?孟漣瑜聽見這個名字,突然想起來了原書的一些劇情。
按理說,朝廷最有權的三個官職是宰相傅永清、太尉曹沛以及禦史大夫。
而禦史大夫則負責監察朝廷以及保管朝廷的典籍文件,更有甚者可以幫皇帝起草政令,出使各地等等,可以說是位同副相。
隻是如今宰相當道,掌管軍權的太尉尚且能與之抗衡,争奪下來一點話語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