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孟漣瑜觀察,這個皇後頗為分不清時勢。
雖說除掉淑貴妃是完成任務,但是卻也幫這位無能的皇後解決了一個心頭大患。
很明顯自己對皇後并沒有敵對之心。
結果到頭來,她還是帶着怨恨的心來對待自己。
這讓孟漣瑜不免有些頭疼。
為什麼呢?難道就因為皇帝對她的一次青睐,皇後便從此将這個人拉入黑名單?
真是費解,孟漣瑜想。
但是她還是立刻起身,走到皇後面前,跪下行禮道:“回皇後娘娘的話,奴婢受二位皇子之命,前來教導皇子的功課。”
皇後聽見這話之後,臉上的警惕情緒不但沒有消散,反而增添了更加濃重的不可思議和荒誕。
她活到這個歲數,連宮女讀書的都沒聽說過有幾個,更何況是教别人讀書,這簡直無稽之談!
隻見皇後沒忍住大笑道:“憑你也識得字?你别想哄騙本宮,說,你到底想幹什麼?”
皇後邊說,邊将三皇子拉過來,問他:“齡兒,這賤婢都讓你幹什麼了?沒将你怎麼樣吧?”
她仔細檢查着三皇子的周身。
這時,三皇子掙開母親的雙手,對她說:“這個姐姐沒幹什麼呀!她就是在教兒臣功課,姐姐什麼都會!”
皇後正驚訝于自己兒子掙脫的動作,一時間聽了這話,不由得皺起眉頭,一把将無辜的三皇子抓過來,質問道:“齡兒,你竟叫一個宮女‘姐姐’,你怎的連尊卑都不分了?”
話說道一半,皇後似乎看着三皇子可愛的小臉,覺得錯的不是自己孩子,錯的另有其人。
于是,她成功将話頭轉向了跪在原地的孟漣瑜。
“你說的教書,難道就是教我兒子這些嗎?來人,将這賤婢給我拖下去打死!”
孟漣瑜一聽,自己又要面臨“死亡”了。
她有些無語,自從穿越進書裡,一天天的,面臨八百回死亡,誰他娘的都有權力殺死自己。
沒個安生日子。
孟漣瑜本還想化幹戈為玉帛,現在看來是沒那個機會了。
于是她急忙阻攔道:“皇後娘娘,奴婢是禦前的人,您殺了奴婢,就不怕皇上對您有意見嗎?”
“你敢威脅本宮?本宮乃國母,有何不敢的?”皇後成功被這句話激怒,當即便要殺了孟漣瑜。
“拉下去,即刻杖斃!”皇後一甩袖子,命令道。
隻是這時,場面變得詭異了起來。
現場竟沒有一人敢動手的。
全場安靜的可怕,除了皇後憤怒的喘息聲。
如果說皇後有權殺一個奴婢,那麼無論這個奴婢是在哪當差,皇後都是在明面上有理的。
因此,即使皇帝再不滿,也不會因此怪罪而懲罰皇後,頂多就是心裡埋根刺。
可是,皇後身邊的下人不一樣啊!
皇後可以拿禦前的人撒氣,那麼皇帝也極有可能殺雞儆猴,殺了皇後身邊的人,借此提醒皇後的有所冒犯。
到頭來,這些可憐的下人們什麼都沒做,卻死得比誰都快,這又算什麼?
因此,皇後身後的宮女侍從,全都低着頭不動,企圖勸皇後迷途知返,不要小事化大,傷及無辜。
皇後震驚地看着後面的人,剛想要罵出來,卻聽見身側的春玲嬷嬷小聲提醒道:“娘娘三思,皇上本就對您有所誤解,娘娘如今再殺禦前之人,豈不是要将皇上推得更遠?”
皇後聽了這話,轉頭看向春玲嬷嬷,似乎她很能找準皇後的心理,因此皇後便低下眼眸思考着,臉上的憤怒之情也有所減緩。
孟漣瑜見場面有所緩和,便立刻見縫插針,逮着機會就往裡鑽,她飛快地說道:“回娘娘的話,想必您也聽聞昨日在宣室殿内,皇上查問二位皇子的功課,而面對皇上的提問,三皇子卻說不出一二來,聖上勃然大怒,便将三皇子打哭了。”
“你想說什麼?”皇後質問道。
“奴婢隻是想說,當時奴婢在場,皇帝可不僅僅是生氣那麼簡單,他已經對三皇子有些失望了,而奴婢自小在宰相府讀過一些書,不忍看着三皇子被厭棄,因此才來教他。”孟漣瑜穩穩地說着,語氣中沒有絲毫顫抖。
“是啊,本宮竟忘了,你是宰相府來的......”皇後聽到“宰相府”這幾個字,回憶道,語氣也和緩了一些。
“正是,因此奴婢更沒有理由害皇後娘娘和三皇子了,還請皇後娘娘再給奴婢一次機會。”孟漣瑜立刻接話道。
這時,春玲嬷嬷在皇後耳邊說道:“娘娘,如今皇上本就忌憚外臣,三皇子這層關系怕是更讓陛下多心了。照理說自己的孩子,看着喜愛也便不會想那麼多,可是三皇子如今卻讓皇上頻頻發怒,如果有朝一日,三皇子消磨盡了陛下的愛子之心,那三皇子成為太子之事,豈不是更加艱難?”
“春玲,那你說,該如何?”皇後聽了這番話,覺得有些道理,于是問道。
“回娘娘,自然是讓她繼續教下去了。”春玲嬷嬷眼神中透露出一種不可言說的狡黠。
隻見皇後與春玲嬷嬷一對視,笑了一聲,便轉頭對孟漣瑜說:“你便起身吧,本宮給你三日,三日之後,如若在皇帝面前,三殿下還什麼都不會,到那時,本宮自會告知皇帝,誰是三皇子的‘師傅’。”
“是,多謝皇後娘娘。”孟漣瑜起身回話道。
于是皇後便帶着一衆侍從們離開了。
孟漣瑜站在原地,終于呼了一口氣。
“姐姐,剛才好險。”
不知何時,二皇子站在了孟漣瑜的身後,小聲說道。
孟漣瑜轉過來,看見二皇子餘驚未散的樣子,不由得明白,這孩子也是知道剛才的險況的。
而一旁的三皇子,一臉愁容地說道:“怎麼辦,三日之後,父皇又要打我屁股了!”
“......”孟漣瑜就知道,這世界總有人在替單純的小孩兒負重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