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夢妍守在高燒昏厥的蘇沐歡身邊,視線時不時的往門口望去。
都快一個時辰了,春禾還未歸,也不知是何情況。
她越想越坐不住,心生懊惱,剛才她便不該任由歡兒胡鬧。
“大小姐,皇上、皇上來了。”
春禾站在屋門口,一邊脫下蓑衣,一邊朝殿内望去。
沈夢妍眼底快速的閃過一抹驚訝,她并不認為皇甫猙會為了歡兒小小一個才人,深夜冒雨前來。
她命春禾去請,隻是為了讓所有人都知道,歡兒是真的病了。
沒想到,春禾真将皇甫猙給請來了,她深呼一口氣,斂去眼底所有情緒,起身相迎,“陛下金安。”
皇甫猙意味深長的掃了一眼,大步往殿内而去,他視線落向躺在床上雙頰泛着不自然紅暈的蘇沐歡,玉眉微蹙,“怎突然病了?”
沈夢妍道出早就準備好的說辭,“歡兒身子一向嬌弱,今日多次淋雨,又被刺客驚吓,回到翠微閣沒多久,便昏厥不醒。”
“可有生命之憂?”皇甫猙的視線一直停留在蘇沐歡處,好似根本不關心沈夢妍為何會在今夜今時出現在宮内,“沈愛卿需要何名貴藥材,盡管道來。”
“若有十年以上山參片入藥,蘇才人明日便能燒退。”
“青卓,去孤私庫,取山參來。”
“喏。”
沈夢妍擡眸望向皇甫猙,心中疑惑更甚,皇甫猙竟然願意從他私庫拿藥給歡兒。
此等殊榮,唯有淑妃唐蓮兒才有。
難道他對歡兒動心了?
她家歡兒,樣貌柔妩,性子溫順,誰人見了會不喜歡?
不然以皇甫猙多疑暴戾的性子,歡兒今晚又怎能順利自禦殿蓮花池脫險?
“怎麼?”皇甫猙察覺到沈夢妍打量的視線,挑眉,“孤臉上有髒污之處?”
“陛下!”沈夢妍猛地雙膝跪地,抱拳行禮,“微臣有事要禀。”
她深呼一口氣,不再猶豫,将她與蘇沐歡的懷疑全盤道出,不過關于蘇沐歡病倒的實情,她卻沒有提及。
“沈愛卿同孤坦白這些,是為了安王?還是為了沈家?”
“陛下,微臣是為了歡兒。”
隻要皇甫猙真心待歡兒,她便會當他是家人,好好相處。
沈夢妍見皇甫猙遲遲未再開口,心都懸到了嗓子眼,“歡兒即入宮為妃,陛下便算是微臣妹夫。”
“家母常說,一家人就該彼此信任、包容,不該欺瞞、内讧。”
“沈夢妍,你好大的膽子!”
沈夢妍立馬磕頭,“微臣句句發自肺腑,如有欺瞞,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沈夢妍話音剛落,天空中接連不斷地閃電倏地就全都散去,雨勢也漸漸變小。
皇甫猙扭頭看向窗外越來越小的雨點,黑瞳之中難掩錯愕,他的視線不由自主的落回雙眸緊閉,依舊昏迷不醒的蘇沐歡處,确定眼前一切不是受蘇沐歡影響,他面色一沉。
“孤倒想看看,你們姐妹二人是否能夠一路先扶,走到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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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猙深夜冒雨前往翠微閣看望高燒昏厥的蘇才人,這事很快就像雨後春筍般,竄進了後宮每一個有心人的耳中。
淑妃唐蓮兒在聽完心腹彙報後,不确定地又問了一嘴,“陛下當真從私庫拿了老山參賞給蘇沐歡?”
“是,咱們在泰來殿的眼線親眼看到青卓公公從私庫内取出來,派人送去翠微閣的。”
“且……”那心腹停頓了一下,觀察了淑妃的臉色後,才快速說着,“陛下在翠微閣内見到沈夢妍,并未為難。”
淑妃雙手下意識的攪着手中絲帕,那張我見猶憐的臉上此刻滿是憤怒與疑惑。
眼下發生一切,全都超出她的預料。
昨夜雷電交加,皇甫猙本該發病,失去理智,拔劍殺了身邊所有人,可她進入禦殿蓮花池時,皇甫猙卻清醒着。
而那本該死在皇甫猙劍下的蘇沐歡,也好好的活着。
皇甫猙難道真瞧上蘇沐歡那丫頭?
一陣鈍痛感襲上心頭,淑妃右手五指緊緊扣住桌角,指尖卡進金絲楠木中都毫無痛感,她黛眉緊皺,牙關緊咬,不停搖頭。
為什麼她的心會這麼痛?
皇甫猙願意對誰好就對誰好,與她有何關系?她才不稀罕!
她一點都不在意皇甫猙……
而同一時間,麗妃也聽完了心腹彙報,怒氣瞬間湧上她的大腦,她随手抄起桌上的茶盞,用力的砸在地上,忍不住大聲罵着,“沈夢妍、蘇沐歡兩姐妹腦子是被漿糊給糊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