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沐歡隻信自己所見、所遇,所悟,旁人的話,對于她而言隻是消息來源,用來分析事情始末,并不能成為她評判一個人的因素。
市井流言中許是有些許真相,但這些真相更多的是掩埋在哪些流言蜚語裡,需要有心人抽絲剝繭,才能獲得自己所需。
原文裡對先帝、先皇後筆墨都很少。
蘇沐歡隻知曉,原書作者給先帝的人設就是瘋爹,是增加原文男主安王、大反派皇甫猙人生磨難的工具人。
至于先皇後,筆墨就更少。
好似隻在皇甫猙的一句台詞裡出現過。
具體是什麼内容,蘇沐歡現在已然忘記。
她說這些關于皇後的市井流言,也隻是想試探皇甫猙,瞧一瞧他對先皇後的态度。
“母妃臨行前同孤說,皇後是宮中最良善者,讓孤不論如何,都要敬她,聽她的話。”
“淑妃娘娘去了何處?”蘇沐歡好奇,順嘴一問。
原書中關于皇甫猙生母,隻提了一句,說她是江南奇女子,與陛下在江南偶遇,互生情愫,随陛下回宮,誕下皇七子不久後病逝。
可她聽皇甫猙話裡話外的意思,怎覺得淑妃并未病逝,而是離開皇宮?
皇甫猙冷眸微凝,擡眸,望向如墨般濃黑的夜幕,“母妃曾同孤說,若是孤想殺一人,殺了十次,那人還未死,孤便不能再殺,而是需想盡辦法與他交好,讓他成為孤的知己心腹。”
“蘇沐歡,你覺得母妃這話,說的對嗎?”
蘇沐歡眉心微蹙,大反派皇甫猙居然還是個媽寶男?
“淑妃娘娘這話,挺有道理。”
“以陛下之能,想殺一人,動動手指即可。”
“若那人十次都未被陛下殺死,想來定是命不該絕。”蘇沐歡越說心裡越覺得哪裡有些奇怪,她偷偷瞄了一眼皇甫猙。
見他面色如常,并未透着令她毛骨悚然的殺意,才繼續試探地問着,“陛下文韬武略,這世上怕是沒有人能夠從陛下手中逃脫死亡十次。”
“安王。”
“恩?”
蘇沐歡雙手緊緊按住她微微張開的嬌唇,她慌張的轉過身去,躲避着皇甫猙投來的視線。
她是不是命不久矣?
皇甫猙為何突然同她說這些?
蘇沐歡明顯察覺到皇甫猙正用如鷹般銳利的視線盯着她。
“陛、陛下,夜已深,咱們、咱們還是早些回去休息。”
再同皇甫猙待在這兒,她怕是會繃不住了。
所以,皇甫猙不是不想殺安王,而是他做不到。
難道他已經發現這個世界不是普通的世界?
不對啊。
蘇沐歡眉頭皺成川,腳下步伐下意識加快,她總覺得有哪裡不對。
她将傳來以後得事情從頭梳理了一遍,将所有覺得疑惑的事情,都暫時排列在一側,總覺得這些疑惑都能夠串起來,隻要解開一個,就能将其他所有的都解開。
而她現在缺少的就是打開第一個疑慮的鑰匙。
就像是沈翊是打開原主腦中記憶的鑰匙一般,解開這些疑惑,一定也有一把鑰匙。
隻是鑰匙在哪?鑰匙是什麼?她現在還全然沒有頭緒。
“蘇沐歡,你是在害怕逃跑嗎?”
皇甫猙的聲音就似幽冥惡鬼一般,自她身後傳來,駭得她隻能繼續加快步子往前走。
“蘇沐歡,告訴孤,你到底在害怕什麼。”
“怕你個大頭鬼。”
“本姑奶奶天不怕、地不怕……”
“啊!”一道黑影自她眼前晃過。
蘇沐歡連連後退,一直退到皇甫猙身側,她緊緊攥住他長長衣袖,身子躲在他身後,“陛下,您這皇宮怎似個漏風的麻袋,誰都能進來?”
“此事你該去問安王。”
“他乃禁軍統領,掌管宮中護衛。”
“喵。”
一隻黑貓蹲在宮牆之上,黃綠色的眼睛在黑夜格外的閃亮,它正歪着腦袋,盯着蘇沐歡,又“喵喵”了兩聲,似是在嘲笑蘇沐歡膽小,居然會被它吓到。
看清剛才的黑影是一隻貓,蘇沐歡暗暗松口氣。
“陛下,您就沒想過,親自肅清禁軍?”
皇甫猙側眸,眸色陰晦不明,他毫不留情的甩開蘇沐歡的手,“後宮不得幹政,蘇才人,你又逾矩了。”
蘇沐歡不爽的撇了撇嘴,對着皇甫猙欣長背影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後宮不得幹政,那他為什麼還要同她說安王的事情?
等等。
蘇沐歡步履一滞,皇甫猙方才同她說了那麼多淑妃娘娘的事情,但歸根結底,他話裡話外的意思,不就是說,淑妃娘娘不讓他殺安王,還要讓他将安王當成知己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