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
宮中上上下下基本上都換上了蘇沐歡改制的衣裙,起初,還有不少世家貴族出身的女官、妃嫔堅持不肯換。
奈何連續十幾日的高溫,京都城内冰塊驟減,别說是她們,就連皇甫猙的泰來殿,每日用冰的量都在減少。
當然還有不少人明裡暗裡在指摘蘇沐歡有違祖制,但女娘們心裡面都十分感激蘇沐歡,讓她們能夠在炎炎夏日得一份清涼惬意。
“你如今架子是越發大了,本宮派人來請,你居然還推辭不來。”
麗妃額頭頂着一層細密汗珠,大步往殿内正中冰鑒走去,“前些時日,每日都盼雨停,眼下,又每日盼着下來雨。”
“今年夏日這天氣,出奇的怪。”
麗妃視線落向懶散靠坐在軟榻上的蘇沐歡,心中無名火忍不住冒出來,“蘇沐歡,還不起身向本宮行禮。”
她見蘇沐歡無動于衷的躺着,眸底直冒火,“信不信本宮治你一個大不敬之罪。”
蘇沐歡見好就收,放上手中團扇,起身,向麗妃行禮,“嫔妾給麗妃娘娘請安,麗妃娘娘萬福金安。”
“這還差不多,起來吧。”
蘇沐歡打從心裡無法接受古代的尊卑之分,奈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麗妃娘娘,你我關系都這般融洽了,這些虛禮不能免了嗎?”
“我們有什麼關系?”麗妃面色堅定的反駁着,“你一小小才人,莫要再這蹬鼻子上臉,同本宮攀關系!”
蘇沐歡被噎得一時竟不知道開口說什麼。
麗妃也不再咄咄逼人,“你怎麼還有心思在這兒躺着?你可知南戎使者已抵達驿館,不日便會進宮觐見陛下。”
“這般重要的消息,嫔妾哪裡能知道。”
蘇沐歡腦中仔細回憶着原書内容,确實是有南戎使者來國都面見皇甫猙這事,如果她沒記錯,随南戎使團一同來的還有南戎八公主。
“你在泰來殿住着,居然連一點風聲都沒聽到?”麗妃不敢置信的瞪着蘇沐歡,仔細瞧,她那雙明媚大眼内還透着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意味,“你莫不是在忽悠本宮?”
“娘娘,嫔妾是為何住進這泰來殿的,旁人不清楚,您還不清楚?”
“嫔妾若是問多了,隻怕早就人頭落地。”
頭幾天,她還想着要多往皇甫猙面前湊,怒刷好感度和存在感,結果,被皇甫猙深夜拉去那破舊宮殿談心兩次後,她就學乖了,除了每日早中晚三次向皇甫猙問安,刷些存在感外,其他時候,都是一個人老實的在西殿待着。
這幾日,皇甫猙的好感度在穩定的回升,雖然每天隻有幾點,但總比持續跌好,事實證明,皇甫猙是一個慢熱的人,過分熱情,隻會引起他更多的反感,甚至誘他發病。
“沈夢妍今日一早替本宮請平安脈時,同本宮說,所有線索都沒了。”麗妃黛眉微蹙,“那日為你擡轎的内侍,安王在宮外尋到他們時,已經被人滅口。”
“沈夢妍的意思是讓你想辦法繼續在泰來殿住着。”
麗妃重重歎息一聲,“陛下若是有意讓你擇宮令住,你便說要來本宮永惠殿。”
“不可。”蘇沐歡搖頭拒絕麗妃好意,“娘娘,咱們二人在宮中還是莫要來往過密。”
“你怕了?”麗妃冷笑一聲,驕傲昂頭,“本宮乃鎮國侯嫡女,本宮父兄為齊國護守國門多年,戰功赫赫,誰人敢欺我侯府之人?”
蘇沐歡抿嘴不言,當年若非鎮國侯一着不慎,慘遭政敵陷害,身陷囹圄,安王又豈會主動回朝,認祖歸宗。
這些年,鎮國侯為人倒是比年輕時圓滑不少,想來也是受那次事情的影響。
“娘娘好意,嫔妾心領,隻是,你我二人畢竟共嫁一夫,就算感情再深的姐妹,也會為了恩寵産生間隙,嫔妾不想與麗妃娘娘為敵,咱們二人還是莫要同住一個屋檐下為好。”
麗妃越聽,眼睛瞪得越大,好半天才緩過神來,她不确定地問着,“你不會真瞧上皇甫猙陛下?将他放在心底?”
“陛下金質玉相、鳳表龍姿,能文能武,嫔妾心儀陛下,實屬正常。”
麗妃擡手,輕輕覆上蘇沐歡額頭,“沒有發熱。”
“蘇沐歡,本宮一直以為你是個聰明人,沒想到你比沈夢妍還蠢。”
“這天下,誰都能愛,唯獨不能愛上天子。”
蘇沐歡沒想到她随便胡謅的借口,竟能讓麗妃一時感概萬千。
她不過是不想同麗妃同住,麗妃不可能害她,但麗妃性格沖動,易怒易暴,根本藏不住任何事情,眼瞅着安王與她姐姐大婚在即,萬一麗妃心裡有什麼不痛快,說不定還會時不時來找些她的小麻煩。
其實她挺喜歡和麗妃這樣的人相處,有什麼便說什麼,喜怒哀樂全都表現在臉上,讓她一眼就看明白,但是吧,正因為挺喜歡,她們彼此之間還是留點距離。
最重要的是,她們同住一處,麗妃若是撞上她撩撥皇甫猙之事,她怕是再見麗妃時會尴尬的用腳趾摳出一座城堡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