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慢些,”曲秾笑着拍拍他後心,“我相信你說的就是了。”
喬無暮在浮生醉的餘韻中沉浸片刻,出聲道:“好酒,當得浮生二字之名。”
他們你來我往,将那壇浮生醉喝去大半。喬無暮擡頭望天,道:“月亮快升起來了,将軍可要移步屋内?”
閏月十五那晚,她和怯月畏懼月光,喬無暮竟還記得。曲秾心内一暖,搖搖頭道:“那日是特例,如今已不妨事了……不過确實不能再喝了,還要留一些給其他人。”也不知遊梧會不會願意與他們同飲,她畢竟身份尊貴,飲食都會更精細講究一些。
“還有誰要過來?曲郎将麼?”喬無暮問。
曲秾停了停,道:“殿下可知道安國公主遊梧?”
“遊梧……”喬無暮調動記憶,“其母為趙昭儀,其舅父為敦肅公、掌管趙氏一族。”
“沒錯,”曲秾道,“今日要來的便是她。”
“聞得此女才智不輸父兄,民間有言,若她生為男子,安國儲君之位不會空懸到現在。”喬無暮思緒清晰,“若她能說服趙氏鼎力相助,攻破安都指日可待。”
曲秾“嗯”了一聲,随後糾正道:“不過不是我們,而是你們,今後種種,我怕都無緣參與了。”
喬無暮愣了愣,不确定道:“将軍這是何意?”
曲秾道:“這廟堂紛擾,委實不适合我,爾虞我詐更讓我心生厭倦。但你和遊梧公主不同,你們都有包攬天下的才智和宏圖,注定是要一同走到最高處的。”
這出乎了喬無暮意料,半天才道:“有人脅迫你?是遊梧那厮?”
什麼那厮,那是你未來老婆!曲秾連忙道:“沒人脅迫我。”
“那麼你呢?你從前的昭昭野心,便都不作數了麼?”喬無暮道。
曲秾想說若有機會高坐明堂,自然是很好的。可明堂能有多大?人人都去,擠都擠不下了,何況這世界裡真正的主角隻有兩個,一切都已經決定好了。
但這些喬無暮未必能夠理解,曲秾就道:“怎麼不作數?你和公主日後成為人中龍鳳,我總能算半個功臣吧?到時記得給我刻個記載功名的石碑也就夠了,或者給我頒一道免死金牌,要是我以後一不小心犯了什麼事,你們倆多擔待……”
喬無暮道:“若我拒絕呢?”
曲秾會錯了意,道:“我都這麼幫你們了,連道免死金牌也不願意給我?”
喬無暮突然攥緊曲秾一隻手腕,道:“我是說拒絕你把我推給那安國公主。”
“這是為何?如今安國形勢你比我更清楚,這提議對你有益無害……”曲秾左手掙了掙,“那個,你先松開我。”
喬無暮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态,松開曲秾的手,耿然道:“我與遊梧素昧平生,不清楚她為人,不能輕易交付底細。”
“所以我尋了個契機,待會人到了,你們好好聊聊,我保證你們一定十分投緣。”說話間,曲秾瞥見回廊角落一抹微弱的燈光,拍了拍喬無暮的手,道:“公主到了,說話小心些,她還不知道你今日會來……”
他們進到室内,點起一盞小燈,圍桌而坐。遊梧帶的那名侍女守在門口望風。
因屋内有生人,對方還戴着面具,遊梧顯得有些戒備,曲秾便安撫她道:“公主放心,今日隻有自己人在場,這位是……”
喬無暮截斷話頭道:“參見公主,在下是曲将軍随侍。請公主與将軍自在說話,不必顧慮在下。”說着便邁步屋外,和那侍女一左一右,當起門神來了。
曲秾内心:這什麼情況?喬無暮想做什麼?
遊梧便将注意力從喬無暮身上移開了,對曲秾道:“明日便是最後期限,屆時阿梧和舅父會随侯爺一同入宮,請陛下為你我二人賜婚……”
眼見那新郎官的帽子扣到自己身上便摘不下去了,曲秾連連叫停:“不,我不能和公主殿下成婚。”
遊梧遲疑道:“侯爺這是何意?”給她的那封信上可不是這麼寫的。
曲秾内心:你們小兩口還挺默契,連質問的口氣都如出一轍。她瞟了門口的喬無暮一眼,見對方眼觀鼻鼻觀心,一副事不關己又拒絕配合的模樣,頓時有點語塞。
該怎麼解釋才好呢?曲秾在桌邊思考了半天,開口道:“在下的意思是……該與公主殿下聯姻的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