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殷寒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
白秋盡沒再多管,隻是伸手烤火,垂眸無言,不知在思考什麼。
廚房裡傳來落無憂的聲音,“白隐迢,你洗幹淨了嗎?!”
白隐迢霎時哄道,“姑奶奶,您檢查一下。您沒發話我哪敢收了......”
少男少女,宛如竹馬繞青梅般,他們的嬉戲打鬧聲傳來,聲聲入耳。
雲殷寒的臉色愈發的蒼白起來了。
偏偏白秋盡一臉溫柔的望着廚房窗紙上映着的兩道影子,有些豔羨地歎了一聲,“真好啊。”
“是嗎?”雲殷寒的聲音裡聽不出情緒。
白秋盡點點頭,“說到底,阿迢還怪喜歡落落的。阿迢想娶誰是由他自己說了算......”
她頓了頓,輕聲道,“他們兩個還挺相配的。”
“是嗎?”
雲殷寒語氣裡皆是苦澀。
對啊,他們才是最匹配的。
而他呢,他的使命是迎娶白家嫡女,永結秦晉之好。
他垂眸,遮住眼裡翻湧而上的情緒。
落無憂和白隐迢收拾好後,陸陸續續地往外走來。
察覺到此時氣氛有些壓抑,她疑惑不解,“白姐姐,哥哥你們在說什麼啊?”
白秋盡笑笑扯開話題,拉着她在火盆旁坐下。
火盆中的炭火燃燒得正旺,外邊風聲呼嘯,寒冷之氣自背後襲來。
雲殷寒起身拿來一些瓜子水果,幾人在火盆旁坐着發呆,各懷心思。
白隐迢忽然開口打破僵局,“傳言苗疆女子至情至性,卻也不缺心狠手辣之人。若是愛而不得,落落你會怎樣?”
落無憂盯着炭火,輕笑,“若是我呀,我便将蠱蟲種入他體内,叫他生生世世陪着我,哪怕是個沒有心的空殼!”
雲殷寒擡眸,卻見少女眉眼柔和,目光清澈,可說出口的話卻是殘忍至極。
白隐迢“噗嗤”一聲笑出口,落無憂不解,“你笑什麼?”
白隐迢伸手探過一顆脆棗兒,往嘴裡丢去,聲音有些含糊不清。
“我與你不同,若是是我,愛而不得又如何,我願用餘生守護她。”
落無憂眼底閃過一絲詫異,“哪怕她不知道?”
“對!”白隐迢點頭,眉眼間皆是不羁。
“那你呢?哥哥,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
落無憂忽然轉頭,猝不及防的對上雲殷寒宛如黑夜般的眸子裡,他目光裡有她看不出的情緒。
雲殷寒默了片刻,盯着落無憂認真地一字一頓道,“護她一世無憂。”
他眼神誠摯,聲音宛如剛化開的雪水般冷清好聽,落無憂的臉蓦的紅了。
她心跳如鼓聲,有些驚慌失措地移開目光。
“那、白姐姐呢?”
白秋盡目光落在炭火上,神色柔和,聲音裡充滿了一絲難以察覺的無奈。
“我啊......我會步步後退,祝他餘生安康。”
落無憂愣愣地聽着,仿佛被她的哀傷感染了,繼續疑惑,“那你呢?”
白秋盡擡頭沖她一笑,宛若梨花般清麗。
“我會與家族共存亡。”
落無憂張了張口,卻沒有再問。
六大樓閣皆有自己的隐秘史,她聽說過雲白兩家是要通婚的,但不知道白秋盡是否需要嫁給雲家之人。
見氣氛有些僵,白隐迢伸了伸懶腰,笑道,“新年快到了,不知碧落城的年味重不重?”
落無憂聞言眼睛亮晶晶的,一臉期待,“我還不曾見過别人過年呢。”
往年過年時,林嬷嬷便會燒一大桌子的菜,師父在那幾天也會對她稍為寬松,不幹涉她飲酒玩鬧。
但諾大的青楓宮到底隻有她們三人,況且林嬷嬷還不會說話,也沒人跟她說過外面的世界,今年終于可以親眼目睹傳說中的煙花絢麗、辭舊迎新了。
“你是不知道,在我們家,每次過年爹娘就管的極嚴,我就不必說了,阿姐既要抓修為,還要抓廚藝女工各種大家閨秀的活計......”
落無憂一聽便覺得十分頭疼,她由衷地贊歎:“白姐姐太厲害了。”
白秋盡無奈的笑了笑,“我其實也不喜歡此類事情。”
白隐迢繼續吐槽道,“待來日我做了家主,我定要廢除此類規定!”
“阿迢!不許胡說!”
白秋盡的語氣裡罕見的帶了一絲愠色。
白隐迢有些委屈,眼眶有些發紅,“阿姐,你受過的苦我都知道,我不願再讓白家女子再受此類苦......”
白秋盡見狀,語氣柔和了下來,輕聲道,“你有此心便好。隻是莫讓爹和各位長老聽見了才好。”
雲殷寒認真地看着白隐迢,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阿迢說的極是。”
白隐迢雙目亮了一下,高興道,“你看,雲大哥也是這般想的......”
然而,下一刻,他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雲殷寒鄭重囑咐道,“此事非同小可,傳承了幾百年甚至更久的習俗,已經根深蒂固了,正在潛移默化的影響着一代又一代的人,并非你想便能成功的。
阿迢,我希望有朝一日你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