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男人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他說,如果以後,你在怪談看到一個手拿數學書的人,請手下留情,那是我的隊友。
紅姐點頭,那是他們最後的一次見面。
而青州中學副本中,紅姐在和洛月一起去教室搜索時,正好看到對方若無其事得說“拿數學書補習一下”。
多年前埋藏心底的記憶恍惚而來,她一邊笑着說道“是啊,數學不會就是不會”,一邊暗自試探這個眉眼淡然的女孩。
這會是黑衣男人說的隊友嗎?
所以,不管是想要“做個好人”,殺死體内的萬惡之源希爾達,還是想要實踐諾言,對“手拿數學書”的人手下留情,紅姐都會對洛月高舉雙手,不做掙紮。
畢竟,她的前半生一路走來,牽挂的人實在太少了,弟弟死了,吳哥死了,終于,她一直要手刃的仇人于莊也死了。
紅姐,别無所憾。
看着引頸受戮的紅姐,洛月輕聲道,“殺人規則4:倒底誰才是真正的你?還是确認清楚比較好。你不要把希爾達犯過的錯攬在自己身上。”
紅姐沒有理解這種“寬恕”,她覺得盡管如此,這個怪談中,玩家想通關隻有殺死其他人這一條路可以走,而自己這頭“大象”在“老虎”殺死“老鼠”之前,就先遇到克制她能力的“老鼠”,是她運氣不好,求生無門。
在死之前,能讓自己親手手刃仇人,已經是洛月對她的寬容了,既然都要動刀,何必假惺惺得說這些别攬錯的話語?
黑衣男人說錯了,洛月不需要自己的手下留情,她不如幹脆一點,不再逃跑掙紮,以此保留最後一絲體面。
洛月卻沒再回話,而是繞着紅姐走了一圈,布下了一個禁锢的陣法,然後顧自遙望着門口,像是在等着什麼人。
很快,紅姐就知道對方等的是誰了,因為一身侍衛裝的布魯斯踏入了房内,對着洛月露出欣慰一笑,“我果然沒看錯你。”
三十年前,阿德萊德和布魯斯約定,快速結束戰争後,讓存活的人失去記憶,兩人在别人的心中是戰死沙場的結局,這是為了迷惑希爾達,讓她掉以輕心。
但是暗地裡,阿德萊德和布魯斯走遍世界的各個角落,艱難得尋找着消除魔法的辦法。
對于自己的青年狀态阿爾莎,阿德萊德暗地裡給她灌輸女子本強的觀念,并将這些年搜集來的淨化魔藥,不動聲色得送給了鑽研于此的柴爾德家族,隻等強強聯手,讓未來的自己能夠一擊得勝。
布魯斯則不然,他放心不下女兒赫達,也對唐頓家族的未來十分擔憂,他和阿德萊德盡管暫時成為了盟友,但是對方明顯比自己知道的多得太多,盡管阿德萊德常說,為了和魔法打交道,她早已失去了故土,如今為了報仇,隻是在苟活,但是他還是做了另一手準備。
他不想殺死希爾達的同時,也殺死自己的女兒,隻想永遠得封印住這個魔鬼,機緣巧合下,他找到了故事中哥哥殘存的意志,就是那對巨大的雙眼。
沒想到,他的義父還以另一種形态存活在這世上!這是布魯斯第一件高興的事情,第二件則是一件值得思索的事情,占蔔師威爾士家族在他被希爾達蠱惑的時期,似乎做了什麼事。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凡事都禁不起有心人的細心調查,布魯斯索性潛入威爾士家族,得知她們早就和魔法書靈有了勾結。
是啊,占蔔師怎麼會錯過這個靈力增長的好機會呢?在禁锢住希爾達,并因此升官加爵,從一個不出彩的侍衛,到飛黃騰達的首富威爾士家族後,他就夜夜不忘去研究這個罕有的魔法書靈希爾達,以謀求更大的富貴,甚至不惜留下遺言,讓子孫都去想方設法得親近希爾達,讓對方能為之所用。
盡管這是與虎謀皮,但是,富貴也從來都是從險中求得的。
最先發出預警的威爾士小姐,後來被心梗而死的老夫人就是如此,她知道自己的“貴族八卦”說得夠多了,不如再次占蔔吉兇,借閨蜜赫達之口,讓布魯斯亂中出錯。
而威爾士家族背地裡做的腌臜事還不止于此,後來,他們還離間了小人國國王與唐頓家族的關系,要不是戰場還用得着唐頓家族,占蔔師威爾士家族簡直是小人國背後的土皇帝了。
布魯斯越了解越憤怒,但他知道,脫出舊身份重回故土已然不易,不能打草驚蛇,不如以侍衛的身份潛伏于此,等待未來的複仇。
作為離魂人士,布魯斯在這三十年間,也不忘尋找自己的青年和幼年狀态,他很快就發現了一個人很奇怪。
那個叫查理的男人,不上戰場也就罷了,怎麼還一直在拱火兩國的戰争?
這還是他們唐頓家族的好男兒了嗎?
他索性問出當年希爾達蠱惑自己“入魔”的好問題,果然,對方冷酷的“該殺”證明其早就入了魔。
該死,希爾達的觸手真是無處不在。
這個王國還有救的必要嗎?三十年間,殺死無數爪牙的布魯斯掙紮不已,不同于阿德萊德的“一心殺死希爾達複仇”,他考慮的從來都是殺死後的拯救,可現在,小人國真的還有值得拯救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