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沒回家了,希望這次的傷亡能夠少一點吧。”
他手邊正是那盞古舊的長明燈,看着燈的光芒,總讓他想起了萬家燈火,從長安城樓看下去的盞盞燈火,簡直比天上的星河更美,因為那是人們平安的希望。
洛月有口難言,因為她發現了,自己為什麼要作死得先去探索副本啊,躲在玩家身後不好嗎?
本來她還可以自由活動的兵俑身子,一見到王陵的主人,就再也使不上力了,這就是怪談詭異主對普通npc的牽制嗎?尤其兵俑本身就不是活物,現在更加受制于詭了。
但躲在玩家身後,也就失去了這層假身份的意義,洛月安慰自己随遇而安,然後無聊得随着一群兵俑同事們,練習防守和殺敵術。
繼而,在真正的沙場上被傷得坑坑窪窪得回來,等待維修。
“王!喜報!這次我們殲滅了敵軍一萬人,傷亡卻是從前的十分之一,這些都是兵俑們的功勞啊!”
雄霸王臉上終于露出了一絲微笑,洛月在“多次驚吓,但沒死”之後也明白了他們的深意。
在這個火藥還沒有出現,冷兵器卻從弩弓到破甲車的時代裡,單單靠戰士身前的铠甲是不夠的,那是在用人命去扛傷害。
所以,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雄霸王廣邀天下有志之士,來加強他們的武器和防器力量,就連一向被人看做是歪門邪道的機關術,也願意将之試用于真正的沙場之中。
雄霸王善戰,卻不愛戰,戰争勞民傷财,不是發展之道,可如果不去迎戰,那麼百姓流離失所,更妄談安居樂業了,這次大捷讓他心情愉快。
沒有人知道,看過很多鮮血的他,其實十分厭惡傷亡,不過強者從來不解釋過程,結果能證明一切。
這是雄霸王用兵俑赢的第一場戰役,此後大大小小數十戰,機關術都屢建奇功,甚至還用來保衛了糧草的安全,那可是從前的咽喉要處。
現在有了兵俑陣法的保護,戰士們的傷亡率大大降低。
終于,雄霸王來到了最後一仗,隻要這次勝利,敵軍就可以被他徹底驅逐出雍國國境,他就可以班師回朝,回到思念已久的故土了。
可是不知為什麼,他心中總有些許不安,兵俑陣出世這麼久了,一直難逢對手,真的能一直如此順利下去嗎?
和手下确認完作戰方針後,雄霸王又在燈前長坐了許久,最終還是做了兩手準備,常言道,人力才能勝天,再多的外力都隻是輔助而已,不可以讓輔助的事物淩駕其上,那才叫失其本心了。
畢竟,雍國軍隊在沒有兵俑陣之前,軍魂可是遇強則強,逆流而上。
雄霸王喚來了一隊親信,重新演練了一套備選計劃後,終于放心睡去。
可沒想到,第二天沙場上的殘酷依舊讓人膽寒。
那是什麼妖風嗎?
巨大的風暴不僅卷走了雍國士兵,也無差别得收割了衆多敵軍的生命,甚至是兵俑,沒有感情也不會死亡的兵俑,在大自然力量的殘酷下,機關術也變得羸弱無力。
洛月要瘋了。
被迫上戰場也就算了,怎麼這裡還有風暴?看着被卷上天的同事們,和早就跑得無影無蹤的機關術士,洛月感到了自己身上的束縛正在松動。
跑啊,還等什麼呢?跑向水裡。
洛月撒開腳丫子狂奔,鐵皮聲咔哒咔哒得十分刺耳,卻為正手足無措的士兵們提供了方向。
洛月甚至順手去大營内取回了長明燈,她沒忘記,這可是能照明的好夥伴呢,然後就義無反顧得跳進了水裡,無數個士兵跟着下餃子一樣得照做,果然,風暴不再來了。
但是,這水可不是什麼好水啊,不一會兒,幾個覺得逃過一命的雍國士兵就痛得哇哇叫,嘴角也有一些青色,有可能是嗆水後的重金屬中毒。
洛月作為一個沒有痛感的鐵疙瘩倒是沒事,士兵們可不行啊,他們淚流滿面,真的覺得怆然,莫非是天要亡他雍國?
僅僅是這個邪門的風暴,就讓他們過半的兄弟們傷的傷,亡的亡,更不必說什麼前期的優勢了,現在大家的性命都難保。
衆人垂頭喪氣之際,雄霸王帶着一小隊人馬像是天神一樣趕來,他手上提着敵軍統領的頭顱,而風暴也瞬間平息。
還好他昨天忐忑不安,去做了另一番安排,雄霸王親自帶了一列小隊繞後,擒賊先擒王。
他此舉十分兇險,不光将自己的性命置于極度的危險之中,也讓本來穩赢的局面産生了最大的變數。
因為對方要是反應過來,敵衆我寡,可就是甕中捉鼈的局面了。
可是,戰士的直覺是敏銳的,雄霸王賭對了,敵軍的這次大招隻有快刀斬亂麻,才能解決。
而陣眼就是他手中的頭顱,是敵人的性命。
這是件值得高興甚至吹噓的事情,可是看到眼前零零散散、凄凄慘慘的士兵,雄霸王沉默了。
這是慘勝,有何樂之?
但活着最大的好處就是,他可以報仇,雄霸王十分憤怒,他要查,倒底是誰出了個這麼陰損的招數,不光不把他們當人,甚至也不把自己當人。
這種禍害,一日不除,他一日不能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