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室門沒鎖,洛月随意得和三個室友打了聲招呼後,就去浴室洗漱,她要好好地睡一會兒。
殊不知調研紙被她放在了桌面上,沖天的黑氣都快熏死人了,室友們嫌棄得看了一眼,最愛美的小佳率先撇撇嘴,“看來我們的肥肉還有不少人盯着嘛。”
而另一邊,洛月洗完澡,感覺精神好了不少,想着現在也沒啥大事,就掏出手機訂了個小鬧鐘,紮紮實實回上鋪睡覺了。
也許真的是精神太疲憊了,她幾乎是秒睡,卻仍無法避免得做了個奇怪的夢。
是的,洛月明白自己在做夢,因為她正漫步在校園中,而身邊的路人們卻都沒有臉。
這沒什麼恐怖的,夢境是人類潛意識的表達,就像是你獨自走在大路上,也不會記得擦肩而過的陌生人具體長什麼樣子的。
因為記不住,也沒必要。
天空飄下來了幾朵粉色的小花瓣,這個季節的櫻花十分美麗,也讓春天更加浪漫柔情,再加上微風吹拂,走在這樣的路上不是一件難以忍受的事情,所以洛月也沒有讓自己從夢中醒來。
生活太忙碌,偶爾慢下來,欣賞一下身邊的風景也是很好的,就當做是白噪音吧,隻要慢慢地走下去,很快她就可以陷入到黑甜的深度睡眠中。
但是變故出現了。
一個有臉的家夥急急忙忙得從路中間蹿出,然後像是後面有什麼豺狼虎豹一般,義無反顧得跑向了人工湖!
“呂仁,你給我站住!”
“站住!偷東西不敢承認,你算什麼男人!”
“我沒有偷,我沒有!”
洛月看着唯一有臉的家夥淚流滿面,覺得奇怪得很。
就像其他路人一樣,她根本不認識這個家夥啊,為什麼他會在自己的夢境裡如此特别?
“虎哥,這家夥本來也不算什麼男人啊,你看他爹娘多有先見之明,直接指男為女,這就意味這家夥生來就弄虛作假,敢做不敢認!”
呂仁錯愕得看着他,他的面容确實有些男生女相,眉目也秀氣大過英氣,但是,“我說沒偷就是沒有,這和名字有關系嗎?”
“怎麼沒關系?”虎哥一錘定音道,“所有證據都指向你,你最好把東西乖乖交出來,否則不管你是女人還是男人,虎哥我都要揍人了!”
呂仁看着對方比自己高了兩個頭的魁梧體格,和比砂鍋還大的拳頭,吓得兩股戰戰,他極力的忍住自己的害怕,可是脆弱卻從眼角冒了出來,“我真的沒有!”
虎哥不耐煩了,這家夥來來回回隻會這一句“沒有”,他又不是聾子,隻想聽“有”和“東西在哪裡”,不想和他拉拉扯扯的耽誤時間。
呂仁驚悚得發現自己的身體忽然被舉高,是虎哥拽着他的衣領,将他硬生生得帶離了地面,他快要喘不過氣了,可是更害怕的還是在腰後面。
他後面是人工湖的漢白玉欄杆,據說湖水最深處足足有十米,要是掉下去,要是掉下去……
呂仁涕泗橫流,幾乎是哀求得看着虎哥,“别這樣對我,我真的是無辜的,是真的!”
虎哥最讨厭看到人哭,尤其是看到男人哭,他怒不可遏得盯着呂仁,“那你的證據呢?凡事都要講究證據,你就一句“沒有”和“真的”,知道有多讨人嫌嗎?”
“就是!這家夥就是在狡辯,真不懂他到底在裝什麼,還哭呢,簡直娘們兒唧唧的,太惡心了!”
證據?
一個人到底該怎麼拿出,一件自己都不知道事情的證據?
呂仁絕望地看着眼前人,又帶着一絲希冀得看着身邊來來回回的路人,那些沒有臉的人一一停下腳步,卻不是過來幫忙,而是在竊竊私語。
“這三人在幹什麼啊?”
“不知道,沒興趣。”
“好像是有人偷東西了,被抓到了,正在問東西的去向呢。”
“啊?這年頭小偷都這麼嚣張嘛,快走快走,我可不想被偷啊。”
“我怎麼聽到的是還在問證據啊,要不再聽會兒,有來有回得聽證據多好玩啊。”
“得了吧,你當在看科難啊,小偷能有什麼證據,有那智商還當什麼小偷啊,生活裡可沒那麼多反轉和證據。”
“說得也是,哎,算了走吧,确實沒意思。”
别走!
呂仁看着大家或嫌惡或冷漠的眼神,心中如同刀鉸,“别走!”
救救我啊。
不是說群衆的眼神都是雪亮的嗎?為什麼沒有人來幫幫他,他真的是無辜的啊。
虎哥還在咄咄相逼,呂仁眼中的光芒卻在逐漸消散,嘴角甚至流露出了一絲淺淺的微笑。
“虎哥,你看!這小子果然是個陰的,我看到了,他在笑你!”
虎哥大怒,正準備揍他丫的,給對方一點顔色瞧瞧,可右手剛剛舉起,呂仁卻沒有迎戰的意思,甚至沒有蜷縮起來承受的打算。
他往後一仰,直直地栽進了河裡!
洛月勸說保安的行動一滞,她不敢相信得看着河邊,正如無數路人齊刷刷湧上前一般,他們看到了一副讓人驚掉下巴的景象。
幾乎是在觸碰湖水的一刹那,呂仁體内就湧現出無數的黑色觸角,卻不是為了逃生,而是為了溶解。
隻一個呼吸的時間,一個活生生的大男孩,就這樣溶解成了無數黑色的碎片,被湖水盡數吸收。
可是水面依舊清澈,就像是什麼也沒發生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