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戍皺了下眉,他不記得哪裡見過這個少年,隻好對洛月抛去疑惑的眼神,這是誰?
“孤兒院的一個弟弟,你看他現在的狀态如何?”
江戍搖頭,“徹底的詭異。”
蔔竹被他們自成靈犀的樣子氣到發狂,忽地無數竹劍朝江戍刺出,誓要将對方刺穿釘死!
洛月大驚,剛想擋一把,江戍卻率先一步,憑借靈活的身形走位,避開了蔔竹的攻勢,開始了反擊。
“小月,這裡我頂着。”江戍這樣說,出于雄性的本能,他猜到了這位“弟弟”如此針對他,是在觊觎自己心尖上的珍寶。
但這話說出來也無益,對方要打,不如陪着他打,正好方便小月思索離開這裡的辦法。
蔔竹氣惱更甚,原本青綠堅韌的竹子悄然變成帶着劇毒的深綠色,他一下下得攻擊江戍,“你能頂住什麼?你給洛洛帶來的隻有傷痛,如今把她變成這副模樣,你高興了?你開心了?”
江戍不發一言,隻是謹慎得和蔔竹過招,這是他藏在心底最深的自責,眼前這個家夥說得一點也沒有錯,看到洛月如今黑眸黑裙的樣子,他的第一反應就是心痛,在那點久别重逢的喜悅之前,她受到的傷害更是讓自己品到了如同窒息般的苦澀。
早知道,早知道當年他就不讓小月陪他去西南了,早知道他們就不定下這個将生命淩駕于自由至上,險之又險的計劃了,早知道小月會失去那麼多,他當年就不該大意得想着戰鬥,功敗垂成後,隻能等待小月帶來第四夜。
蔔竹攻勢越來越猛,江戍被痛苦和羞愧折磨,身形卻沒有多少凝滞,反而更加堅定。
他欠小月的,自當親手奉還,死在這裡,除了讓她更加腹背受敵外,沒有更大作用。
就像魅神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一樣,不是它們不夠厲害,而是因為自己還有更加急迫的事情要去做,所以言語可以損傷他,卻不能動搖他最後的決心。
守護小月,結束這一切,這比什麼都重要!
而竹林深處,洛月屏氣凝神,正在尋找着這個空間的破綻。
江戍給自己争取到了寶貴的時間,所以不用顧左顧右,相信他,讓這一切結束才是她當下最該做的事情。
詭主是怎麼從這一處空間消失的?祂又為何笃定蔔竹可以擋住他們兩個人,這處竹林倒底有什麼奧秘?
洛月試着用詭力去攻擊遮天蔽日的竹葉,卻換來了竹林的越縮越緊,像是一個巨大的竹籠一樣牢牢鎖住,侵蝕他們的生存空間。
這是,甯願同死,也不願意放過的意思嗎?
洛月瞬間放棄攻擊,他們三人死在這裡,除了讓詭主得意,沒有半點值得開心的地方。
那,往上不行,從下呢?
洛月開始觀察竹子得走勢,循着竹子的根部,尋找新生的脈絡。
雖然從來沒有做過,但超市采購的大姐沒少提到挖春筍的辦法,最肥最嫩的冬筍不好找,但春筍還是有迹可循,它們往往隻是羞澀得露出了一個小尖尖,等待一場春雨過後,一個晚上就蹿出好幾米。
好像這裡,就是一個小尖尖。
洛月戳了戳,瞬間這一塊竹林開始抖動,據說竹子的根部無堅不摧,不提前圍起來的話,房屋的地基都會被鑿穿,長大的竹子更是可以做成各種堅實的建材,但是,藏在地下的竹筍卻是脆弱的,鮮嫩的。
正在和江戍纏鬥的蔔竹突然身形一滞,僵硬了好幾秒,神色複雜難言,她這麼快就找到了?
洛月繼續觀察,又敲擊了好幾處竹筍,整片竹林下意識得抖動,如同有生命一樣,本能得護住自己的幼崽,或者說,弱點。
遮天蔽日的竹籠不攻而散,洛月心中大定,瞬間叫上江戍,“好了,快走!”
千鈞一發之際,蔔竹卻擋在了兩人身前,“不許走!”
江戍想變化拖延時間的躲避為争分奪秒的攻擊,洛月趕緊制止他,“攻擊他的話,我們都會被困死在這裡。”
江戍聽話得收回了攻勢。
“哈哈哈哈哈,”蔔竹又哭又笑,“默契,真是好默契,可怎麼辦呢,你們出不去了,乖乖待在這裡吧,等詭主大業終成,等新世界的大門終于打開!”
江戍的臉色冷得想殺人,洛月卻思索了一瞬,開口道,“你的意思是,今天我們隻能踏着你的屍體離開,可是攻擊你就像攻擊竹林一般,沒有辦法離開,這事說來說去都是個死局?”
“一點也沒錯,”蔔竹癡癡得看着洛月,“洛洛,和我一起留下來吧,沒有戰鬥就沒有死亡,我舍不得你死,一點也舍不得。”
江戍終于忍不住冷嘲一句,“你的舍不得就是困住小月,讓她在這裡舉手投降,乖乖等死嗎?”
蔔竹的神色一秒變得狠厲,“我會護着她,我比你更強!”
這是強不強的事情嗎?當事人洛月一臉無奈,“别吵了,讓我先說句話吧。”
江戍瞬間配合,蔔竹也眼巴巴得看着她。
“小竹子,我還記得你剛來孤兒院時候的樣子,”洛月的眼裡似乎帶着幾分懷念,“那時候你還叫鐵柱,卻因為小兒麻痹症,一直行動不便,有不少人暗自笑話你,可是蔔媽媽卻狠狠說了他們一頓,還為你取了一個竹子的名字,寓意為身正的君子,終有你自己的一番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