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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石愛理許些動真格地生出了怒氣。
她雖然在球場上怒噴隊友和對手的次數不算少,但那隻是一種威懾手段而已……下場之後她自己都不會記得自己到底說了什麼,更别提繼續生氣了。現在她确實在與這種洶湧的陌生情緒微妙地達成平衡,不過她要個屁的平衡,隻是現在還沒到發瘋的時候。
繪心甚八盤腿坐在轉椅上,聽見開門的動靜轉過來,臉上甚至沒有出現一絲意外的情緒。
明石愛理瞪着黑發男人,很想推着他的轉椅以沖刺的速度把人推進浴池裡倒掉。
繪心甚八咂舌:“不錯,史納菲的特訓還算有效,我還以為你會先砸壞一個攝像頭再上門來追問。”
明石愛理神色不虞:“我要砸也是砸你的熱水壺。”
繪心甚八:“所以我收起來了。”
明石愛理深吸一口氣。帝襟杏裡手足無措地站在旁邊,輕聲解釋這個直播計劃是他們一起商議出來的,所以,是的,策劃人當然也包括她。所有球員在第一比賽結束前都是被隐瞞的,無一例外。
可是。
“……我要退出。我讨厭鏡頭,你知道的。”明石愛理慢慢地說,“我不喜歡他們透過鏡頭來打量我、揣測我……忽視我!我讨厭那些東西。我不是為了讓自己當籠子中的觀賞動物才參與的這個計劃。”
這個場景也在繪心甚八的預料之中,他甚至有點驚訝明石愛理沒在場上直接發作,畢竟她的忍耐性确實不怎麼樣。
繪心甚八心平氣和地說:“你不可能躲避一輩子。或者你真的可以躲,那說明這個環境不适合你。想被更多人認識和信服,難道你是打算靠跟每一個人握手來實現麼?”
明石愛理:“我可以躲到我不讨厭為止!那隻是一個……過程,跟好壞無關。我有能力拒絕任何我不想要的東西,管你說得天花亂墜跟我有什麼關系?我又沒必要結交世界上每一個人,我為什麼要去認識都不能親自站在我面前的家夥?你沒有權利來幫我做決定。”
明石愛理:“……”
明石愛理:“我懂了。”
聽見這句話,在場的兩個成年人眼皮都開始跳了起來。帝襟杏裡想尖叫:你懂什麼了?!她知道這種做法也許傷到了明石愛理——她不是那麼的後悔,因為大局總是勝過個人,這個個人的定義包括她自己和繪心甚八。她也知道愛理對自己抱有相當多的好感才讓她隻是像孩子生氣鬧冷戰那樣故意不去看她,而不是把矛頭對準她,但是當她站在這裡就代表她仍然身處這場對話中。
她下一秒就聽見門将繃得緊緊的聲音。
“所以說,你是在為我好?天啊。你把我當成是你——你們的東西了麼?你打算當什麼見鬼的霓虹足球教父?我隻是在你手下踢球,你是覺得從此對我的人生和未來都要負責了麼?全權負責?我不需要那種東西。我跟你之間的年齡差會大到讓你把我當成是你的孩子麼?”
明石愛理瞄了眼滿牆的監控,面無表情地繼續說:“更正一下。孩子之一,突然之間多了那麼多兄弟,我想我應該是比較省心的那種。”
“………………”
“……………………………………”
繪心甚八閉上了眼:“你出去。”
明石愛理往地上盤腿一坐:“我不。”
繪心甚八立刻站了起來,他又不是瞎的看不出來這個小混蛋從之前就不自覺地在學他的小動作,他睜隻眼閉隻眼當做沒看見,隻是現在這種情形下再次重演,簡直見鬼。他被明石愛理沖擊性的問題和比喻撞擊得胃都開始抽痛,仿佛剛剛喝下的不是葡萄味的氣泡水,而是什麼果味岩漿。真厲害。繪心甚八對着石化的紅發女人說:“送她……”出去。
明石愛理仰頭看他,重複了一遍:“怎麼了?爸爸,要逃避麼?你能逃避一輩子麼?”
繪心甚八:“………”
繪心甚八氣笑了:“你要是真把我當爹,就給我從地上起來!”
明石愛理比他更生氣,一拍地闆站了起來:“你要是真把我當爹,那你一開始就不該瞞我!”
繪心甚八:?
帝襟杏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