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雁回盯着拿手機,仿佛看到髒東西的神色,令造型師都感覺到不妙。
造型師剛拿過去的衣服,蘇雁回一擡手就打開了。
“是安城,南方的一個小城市。”
助理終于找到消息,松口氣,看着面前的大少爺、小祖宗,“蘇蘇?沒事吧?怎麼了?”
蘇雁回瞪着眼睛。
他的眼睛做過眼睑下至和眼頭,所以有的時候用力瞪眼時,眼球格外突出,眼白部分也格外明顯,顯得十分兇相。
“滾出去!”
大少爺開口,其他人自然是唯唯諾諾地退出。
造型師和助理對視,在詢問情況,但無人得知緣由。
等房間裡徹底安靜,蘇雁回才打電話給父親蘇見銘。
“爸!他在哪裡?你上次是不是說了一個什麼城?”
蘇見銘反應了一會兒才想起說的是侄子,蘇燕回。
“安城啊,爸爸不是跟你說過?你怎麼又問?”
“居然真的是他。”蘇雁回仿佛見鬼一般,在鏡子面前看着自己的臉。
他這些年的微調,全都是按照那張臉做的,他對那張臉每一處的線條、每一個角度的模樣,幾乎是了如指掌。
他快速将有人拍到蘇燕回照片的事情,告訴爸爸。
“爸,你不是說他永遠都不會回榮城的嗎?不是會銷聲匿迹的嗎?怎麼會這樣?”
蘇見銘一想很寵愛獨子,安撫說:“明明,你不要擔心,爸爸一直讓人在遮掩他的行蹤。一般來說,隻要周家不費盡心思找,肯定是找不到的。他自己的肯定是不會主動曝光,所以這次一定是意外。”
蘇雁回想起那張照片,的确很模糊,顯然不是出資與本人的意願拍攝。
所以,吻合爸爸說的“意外”。
蘇雁回望着鏡子裡自己的眉眼:“這一定要是一個意外。爸,你說周家會不會有人找他?”
雖然他也知道周家的那位少爺結婚後,既沒有正式婚宴,又不帶蘇燕回出入公開場合,很明顯是當做金絲雀養着的,不太可能會在乎他。
可是,蘇燕回畢竟生了個孩子。
蘇見銘愛子心切,也想到了這一層,便說:“這樣吧,爸爸過一天,去周家大宅拜訪一下,看看他們有沒有再聯系他。你放心,隻要周家不知道那個孩子的存在,應該就不會找他。”
蘇雁回哪裡能放心,壓了壓嗓音:“爸,要不然你聯系他,給他一筆錢,讓他出國吧。我不希望讓他呆在國内了。”
-
醫院休息室。
咩咩已經挨了一針,在拔拔懷裡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粉白的小臉通紅,濡濕的睫毛都成了一簇一簇,每一次眨眼,就熱淚滾滾往下掉。
隔着霧蒙蒙的水汽,咩咩的小世界暴雨如注。
蘇燕回抱着他走來走去:“咩咩不哭哦,打針是為了預防生病,以後我們身體就很健康了哦~”
周京年在旁邊跟着,頗有一種有心無力的無奈感。
剛才咩咩看到白大褂就在他懷裡翻江倒海地扭動,下意識地使出吃奶的勁兒用小腳踹他胳膊。
好不容易按住,頗有經驗的老醫生手起“針”落,沒等咩咩反應過來就已經紮針結束,疼痛感微微後置,随後是止不住的爆哭。
周京年聽得都心疼,想哄咩咩又無從下手,拿出早早準備好的小玩具想逗逗他,結果被小崽子拿過去直接丢地上。
這父子情的橋梁,剛剛建立幾天,陡然間崩塌,化作一片廢墟。
蘇燕回哄了許久,咩咩才止住嚎啕。
醫生觀察下沒有特殊反應,周京年泡好熱奶粉,遞給咩咩。
他正擔心咩咩同樣要丢掉小奶瓶,卻見一雙小手快速抱住,順便擡小腳要踹他胳膊。
咩咩哭哭唧唧,小臉挂着晶瑩熱淚,恨恨地咬住小奶嘴,仿佛是要咬人。
——嗚嗚嗚,他就知道,突然出現的拔拔的拔拔,不是好人!
咩咩的小金魚腦,都感覺上一次打針是很遙遠的事情;
沒想到這個人一出現,拔拔又帶他來了。
“嗚~~”
小崽崽喝了兩口奶粉,情緒再次起伏,顫抖着小嘴巴往拔拔懷裡靠,仿佛無法平息心中湧動的痛楚。
咩咩仰起婆娑的淚眼,對着拔拔用小手隔空戳戳自己的小屁屁,“…&咩*……&%¥……咩…”
周京年經此一遭,總算理解為什麼小崽崽要取名叫咩咩。
帶着哭腔的小奶音,真的很像是咩咩叫。
周京年還是比較喜歡小崽子高興時說話帶的語氣詞,“啾~”,一聽就像是心情愉悅的小雲雀。
蘇燕回對着崽崽認真點點頭:“嗯,拔拔知道,打針了,痛痛,對不對?咩咩不怕哦,我們立刻就回家家,拔拔給你做雞蛋餅吃好不好?”
周京年适時出現,湊近過去,看着蘇燕回懷裡的小崽崽:“對,咩咩,爸爸來做雞蛋餅。你喜歡吃什麼,爸爸都給你準備。”
誰知,咩咩伸出小手掌,覆上拔拔的臉,努力地往另一側轉,瞪着淚水模糊的眼,愠怒地露出兩個小門牙:“嗷!!”
——不要以為你是拔拔的拔拔,咩咩就不兇你!
周京年已經感覺到家裡那扇大門,仿佛在自己面前用力地碰上。
醫生剛好進來送單子,以及提醒下一個階段的疫苗接種安排。
蘇燕回比較熟悉咩咩出生後的情況,便和醫生交談起來。
周京年趁此情況,去試着抱了一下咩咩。“咩咩,爸爸抱你,讓你拔拔跟醫生講話。”
咩咩意外地沒有拒絕,一雙水潤潤的眼睛盯着他,虎視眈眈。
等被抱住後,他張開小嘴咬上去。
周京年來時,穿着襯衣和休閑外套,因為咩咩哭起來,他擔心得厲害,有些發熱就脫掉了外套,現在隻穿着襯衣,挽着袖子。
此時,他低頭就看到小崽崽咬住了他胸口襯衣的布料,四顆小牙齒努力地啃啃啃,像是小倉鼠一般鼓動着小奶膘。
幾秒種後,衣服就濡濕了,帶着奶粉氣。
周京年以為他是要咬自己發洩情緒,蘇燕回也以為咩咩是生氣得厲害,故意咬他。
但兩個大人都沒想到,咩咩隻是努力地啃襯衣,從左邊啃到右邊,導緻周京年脖頸下方的襯衣濕成了一個橫條狀。
咩咩啃完,想起來自己臉上還有淚水,便找個幹淨地方,側過去将兩頰的小奶膘都蹭了蹭。
周京年松口氣,看來兒子不僅“懂禮貌”還很愛他,并不是真的要咬他。
咩咩卻委屈巴巴地想:
要不是怕拔拔哭哭,咩咩一定會咬拔拔的拔拔!
大口大口的咬,嗷嗚嗷嗚地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