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兄台,我可否坐在這裡?”
陶玉京尋聲看過去,是一個穿着紅色黑圓領襽衫的白面公子,與他此時在七哥的身體裡顯得有些草莽之氣不同,這位公子一眼看過去就是個風流韻仕。或許是骨子裡文人的習慣作祟,面對儒雅學者的時候,他總是内心會多上幾分敬愛之情,于是很欣然的同意對方坐下了。
其實今天茶樓裡的人并不多,好多人都湊熱鬧去參加月華節了,但是陶玉京猜想也許這位公子也是同道中人,和他一樣喜歡欣賞鬧市中的靜谧。
白面公子給自己叫了一壺茶,并不多話,安靜的坐在對面喝着,不知道怎的,陶玉京生出了幾分想同他搭話的沖動,但是又怕唐突了人家的清靜,所以隻是偶爾偷看對面在做什麼。
那位嘴角保持着淡淡的微笑,過了一會兒,手指緩緩的撥弄手上的杯子,漫不經心的問道:“公子時不時的看在下,可是有什麼話想同在下說?”
陶玉京不知道今天是怎麼回事,怎麼每次看别人都被對方發現,他幹幹一笑,有些蒼白的解釋道:“在下失禮了,隻是覺得公子這般安靜閑淡,不免有些好奇罷了。”
“實不相瞞,方才我在樓下,看着公子獨坐在這中和堂飲茶,怡然自樂,所以便也想看看公子此處的風景,确實别無二緻,但我實在有些坐不住,于是萌生了褪卻之意,顯得有些百無聊賴,倒叫公子笑話了。”
原來是在模仿他嗎?這麼坦坦蕩蕩的說出來,讓陶玉京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他并不想自持清高笑話他,畢竟每個人的喜好都不同,但是發現别人眼中的風景并且嘗試親身體會這件事,倒顯得有幾分可愛。
“無妨,我坐在這裡無聊,也想找個人聊天,不知道公子尊姓大名?”
“祝明。更祝明朝逢春好,桃花滿眼棄舊年。”禮尚往來,他也問了陶玉京的名字。
陶玉京不知道七哥到底叫什麼,嶽起沒說,他也忘記問了,想着對面這人應當也不會認識他,于是幹脆說了自己的本名,“陶玉京。蒼山其下白玉京,五城十樓欲與鄰。”
這大概就是默契,用兩句詩就簡單的介紹完自己的名字。
之後兩人相談甚歡,陶玉京油然生出一種久旱逢甘霖,他鄉遇故知的親切感。
趴在角落裡的老十三和老十四悄聲說道:“沒想到咱們七哥文绉绉起來還真有兩把刷子啊。”
“那是,七哥能文能武,上知天文,下曉地理,不過對面那小子是誰啊,看着臉生,在惠川縣沒見過啊。”
“不知道,最近縣裡出現了不少生面孔,九哥估計就是擔心這點,才叫我倆出來看着的吧。七哥哪方面都好,就是有時候容易同情心泛濫,咱倆得盯着點,謹防那小子不安好心。”
對于老十三說的七哥同情心泛濫這一點,十四很認同,“當初七哥本來就是想幫王二麻子收拾趙全德一頓的,誰知這小子不識好歹,跑來暗算七哥,說起來咱們兄弟還沒找他麻煩呢,七哥不提這件事,咱們可不能忘了。”
十三觀望着不遠處的兩人,“再等等吧,王二麻子那咱們随時可以收拾,不過他本來就和趙全德有矛盾,卻又來招惹七哥,這不是找死嗎,隻怕有什麼盤算,我們還是聽聽九哥怎麼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