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他哥居然真的不嫌髒，甚至把手伸了過去。

唐式孩子智力低下，動手沒輕沒重的，一把拽住了顧青時的食指，用力地往自己身邊扯。

似乎是表示親近，但确實讓人不可恭維。

小李當機立斷拉開顧青時，張嘴呵斥了幾聲，這堆孩子才一窩蜂地跑掉了。

“哥你沒事吧？”

話音落下，身後就傳來一個中年婦女刺耳的罵聲。

“大早上吵什麼吵！”

顧青時擡眸去看，面色微動，似乎是機器人觸發了啟動按鈕，直接擡手拉開了小李，很有禮節地微笑：“您好。”

來人的婦女身寬體胖的，頭上還戴着卷發固定器，穿着寬松的睡裙，看樣子是剛醒。

她面容很是警戒，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來人，心下覺得有些奇怪。

怎麼會有人來？

“你們來做什麼？”她倒也不是什麼不近人情的人，拉開了栅欄門，客套地問。

顧青時遞了過去名片，從善如流道：“我是聖達基金會的，負責這塊的業務辦理，有意向将陽光福利院作為試點。”

婦人表情頓時變化了起來，但似乎還存在警戒，隻是問：“這種好事會落到我們頭上。”

顧青時聞言暫時收回了自己的名片，很閑适地解釋道：“夫人不必懷疑我，你們這個福利院……”

他語氣故意放得有些遲疑，眉頭往下一蹙，适時地表露出幾分鄙夷的神色。

“條件如此差，我能申請的款項比較多，油水比較大而已。”顧青時雙手插兜，垂眸看着面前的婦人，眼皮微微掀起。

打量了一下。

似乎是上位者氣息太過明顯，女人有些不自在，後退了幾步。

随後仿佛是動了下腦子，直接拉開了門，心思有些活絡：“那有多少錢？”

顧青時随意道：“京郊的話，大概能申請下來三百萬左右，雖然不多，但分成我們——”

“夫人，我們不談談嗎？”他眉眼一變，擡眸看了過來。

女人有一瞬間的呆滞，随後便是狂喜地把人迎了進來。

小李在後面目瞪口呆。

他哥……這麼健談的嗎？還有，這是入戲了？

顧青時在女人轉頭的時候，神色在一瞬間切換成了平靜，轉而打量了一下這個房子。

一共三層，是個小洋樓。

外表塗有唐老鴨和米老鼠的牆繪，但由于風吹雨打，已經掉了一半的皮了。

那群孩子幾乎一窩蜂散開了，找不到具體的目标。

他微微蹙了下眉。

996系統在他腦子裡吵：

【宿主，宿主，你需要收養男主，扮演領養人，不是合作方，與曆史行為軌迹有所偏離，發出提示，發出提示。】

顧青時擡步走了進去，側頭看了視線所及的孩子，并沒有發現特别出衆的。

【目标距離我多遠？】

996系統覺得自己被忽略了，有點委屈巴巴，但還是回答道：【直線距離15米。】

“這裡條件是差些了，但是我們也是很幸苦的，如果能得到基金投資的話，那可真是太好不過了！”女人往前拉開了一樓的大門。

視野頓時寬闊了起來。

顧青時逆光而立，擡眸打量了下一樓的環境，這裡擺滿了已經褪色的兒童桌椅，院子裡的兒童有一部分已經回來了，他們把腦袋放在桌子上，睜着眼睛往這邊看。

像懵懂無知的小獸。

“這裡有生活老師嗎？”顧青時不經意地問道，擡腳走了進來。

婦人引着人往樓上走，知道這是在點她環境差的事，于是很是大聲地反駁：“有，怎麼沒有？！”

“下午兩點就快過來了，老師不得休息嘛！我們對職工可是很好的……”

小李跟在顧青時後頭，眉毛仿佛皺成了一個麻花，他本來還想着在福利院吃個午飯呢。

結果這地方磕碜的……

哎呦，哥什麼時候走啊。

顧青時颌了颌首，示意自己知道了，但與此同時他又突然站定了腳步。

面上滿是不可思議。

小李正四處張望着呢，一個沒看路就撞上他哥的胳膊了，頓時有些懵圈了。

怎麼了這是。

他哥正直直地看着一個角落處。

【什麼，好感度多少？】顧青時在和系統溝通，難得的有些負面的情緒波動。

996系統似乎是不敢直接複述，莫名開始陳述前期劇情：【這是因為主角霍塵幼年遭遇綁架案，後流亡于市井，被一孤苦老人收留，但好景不長，三年之後，老人因為路遇酒鬼，被人踢死于路邊，後被老人兒子以五千元賣于陽光福利院，現在年齡為8歲……】

顧青時面色有些冷，隻是道：【996，我不需要你再重複劇情，你隻需要告訴我，霍塵對我的初始好感度。】

【負負……負一百。】

居然是負的。

怪不得一開始不說明好感度的作用。

996似乎是覺得于心有愧，又慢騰騰地解釋道：【主角目前對所有人的好感度都是負的……】

顧青時心下明白了，這是無差别攻擊，他倒不是例外。

興許是站定的時間太久了，婦人回頭發現了，順着人的目光說道：“哎呀，這群孩子可不好管了，多半都是腦子有毛病的。”

女人語氣中夾雜着嫌棄，并且用手指了指顧青時正在看的那個，吐槽道：“那個，尤其不好管，打也不管用，罵也不管用，都這麼大了吃得也多……你是不知道，鬧心！”

顧青時知道自己已經在對方心裡建立起了“唯利是圖”的商人形象了，被劃為相同的一類了，所以也沒有多加反駁。

隻是擡眸又看了一會。

男孩蜷縮在一個墊子上，那邊靠近窗戶，頭發有些長了，下巴處還有幾道傷痕。

但眼眸卻尤其的亮，此刻正惡狠狠地往這邊看，恨不得把來人身上的肉咬掉一塊。

活脫脫一個惡狼幼年體。

這麼大的惡意……

顧青時收回了目光。

*

霍塵看到這個文質彬彬的人在和那個賤女人側頭說話，心裡惡心得無以複加。

手掌緊緊地蜷縮在一起，不停地揉搓着自己的腕骨。

走，走，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