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肥壯的中年男人在烏爾比安的一瞥下有些發怵。
他之所以沒有質問“為什麼要讓大家都呆在家裡”,就是因為在希裡離開不久後,他不願聽從深海獵人關于狂獵的勸告,被對方輕而易舉地收拾了一頓,似乎是現在心裡還有陰影。
“男爵在花園裡。”中士移開視線回答,不敢對上烏爾比安的眼睛,“他最近不吃不喝的,總是在那幹坐着。”
他們走進花園。而男爵确實如中士所說坐在這裡,他曲着脊背,神色一片頹喪,幾封書信重疊着放在他的身邊。
烏爾比安掃了一眼,看見“我們的”、“女兒”、“愛你”這幾個詞,就意識到這是男爵夫人曾經寫給她丈夫的信件。他立刻移開了視線,轉而去看盛開着的花朵。
意識到他們兩人的到來,男爵絮絮叨叨地說起這些花的來曆,他的妻子,他的女兒,他曾經幸福的生活。
他們沒有打斷他,所以他又說起沒能成功出生的蒂雅,接着就是咒罵這該死的威倫,後悔應該盡早帶着她們離開這裡。
傑洛特和烏爾比安都不屬于這個地方,對威倫的情感當然沒有男爵那樣複雜。獵魔人選擇打斷他對威倫無窮無盡的牢騷:
“我們有你妻女的消息了。”
“什麼!”男爵一下子從石椅上彈起來,喜悅之情溢于言表。片刻後他就意識到自己的失态,強忍着激動招呼他們進屋再說。
……
“你們見到塔瑪拉了嗎?她怎麼樣了?過的好不好?”男爵焦急萬分地追問道。
“你忘了?”傑洛特抱着雙臂反問。他微擡下巴,金色的豎瞳放大,看起來有些圓溜溜的,倒是表現出一副有些吃驚的樣子:“沒有通行證,我們可過不去龐塔爾河。”
“該死……是我的錯。”男爵懊悔不已,但這确實是他的問題,他接着詢問道:“但是安娜呢?你找到她沒有?”
男爵的眼中含着期冀,但他得到的消息依舊不妙,“沒有,消息說他她被怪物抓走了。”
“那就去找啊!”他明顯焦急起來,伸手就拽住獵魔人的衣領“萬一!萬一她還活着呢……”
“冷靜些。”烏爾比安握住他的手腕,勸慰地說:“我們會找到安娜夫人的。”
男爵看着他們,怔怔地松開手,踉跄着後退倒進椅子裡,捂住了自己的臉。
……
離開這個絕望的父親與丈夫,他們走出門外。
“看起來男爵夫人的線索暫時斷了。”傑洛特回頭看了一眼關上的木門,少見的詢問深海獵人道:“你怎麼看?”
“我想再去她們的房間看看。”烏爾比安思索着回答。接着,他又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希裡……你還有别的線索嗎?”
“有。”傑洛特給予他肯定的回應,“據說她還和女巫起了沖突,我想知道這會不會提供更多的情報。關于她的……‘朋友’。”
說着,他頓了頓,“不過,我覺得再搜索一遍房間也無妨。”
于是他們又來到男爵妻女的房間裡,希望烏爾比安能多發現些什麼。
傑洛特倚在牆邊,并沒有進去,他已經搜尋過一遍,沒有必要再幹擾對方的行動。
他以為獵魔感官發現的已經足夠多,但是烏爾比安對其他的某些方面卻更加敏銳。深海獵人觸碰着曾經沾染鮮血的床鋪,靈敏的感官察覺到了異常。
“這些血不對勁……它們太有生命力了。”他觸摸着滲入縫隙而幹涸的血迹,皮膚隔着手套積極地向他提供反饋,“安娜夫人的流産有非正常因素。”
“然後這裡……曾經有一個符号。”烏爾比安的身影在模糊的鏡子前晃了一晃,他在梳妝台前按着紋路臨摹了一遍,看起來與漁夫回憶中的烙印非常相似。
“看來這個女巫,我們的确是非找不可了。”傑洛特眯着眼睛說道。
這不光是為了希裡,也是為了男爵的妻子。那個與希裡起沖突的女巫都會是一個很好的突破口。
等等,既然如此,為什麼他們不找那個巫醫呢?
烏爾比安有些疑惑,對方的所在他們已經知曉,而且他看起來也确實有那麼幾分本事。
傑洛特沒有回答,他安靜地凝視着烏爾比安的眼睛,于是深海獵人沉入自己的記憶裡,回憶起先前發生的事情:
古怪的裝扮,非同尋常的癖好,神神叨叨不直接說明的言論,還有看起來異常不靠譜的儀式……
他想起得知“公主”是巫醫伴侶時的沖擊,最終還是退縮了。
“我已經記下這個符号了……我們現在去找那個女巫吧。”烏爾比安移開目光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