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釋放了樹中的仙母,那麼老巫妪們注定會坐立難安,害怕母親恢複後動搖她們在威倫的權利。這樣一來,掙脫了契約的男爵夫人就會安全許多。
烏爾比安凝視着洞穴外的雨幕,心裡這樣想着。
他們稍作休息,在雨漸漸停歇時熄滅火堆離開了這裡。前去尋找那三樣儀式所需的東西。
烏鴉的羽毛最好找,這些老巫妪的仆從遍布在威倫的幾乎每一棵樹上。傑洛特用□□稍作瞄準,就輕松地将其中一隻從枝幹上擊落。
其餘的那些怪叫着扇動翅膀,不一會兒就逃的幹幹淨淨。
仙母的骸骨深埋在一座孤墳之下,被一隻兇惡的沼澤巫婆所看守着。如果是傑洛特或者烏爾比安獨自一人來到這裡,那必定要在它手上吃到不小的虧。
掉落至及格線以下的同步率讓烏爾比安的實力大幅下降。慣用的攻擊力道配合着不正常的身體,原本能抵擋住襲來利爪的船錨也讓他有些脫力,不由得後退了幾步,肮髒的泥水也濺上小腿。
幸好獵魔人對付怪物的經驗相當充足,這才及時彌補上防禦的缺口。傑洛特趁着沼澤巫婆揮出爪子的間隙攻擊它的身軀,迫使這沒腦子的怪物轉過頭來對付他的劍刃。
烏爾比安迅速調整了揮出武器的方式與力道,在之後的戰鬥中再沒有過失誤。當沼澤巫婆終于重重砸入腳下的泥水之中時,獵魔人收起劍,看向他的眼神略帶了些許擔憂。
在對方開口之前,烏爾比安先一步解釋道:“隻是暫時性的影響,不會持續太久。”
“……希望你有準确的把握。”獵魔人甩幹淨劍上的血液,眯着眼睛說道。
他開啟了獵魔感官,在稍遠一些的地方找到了一個微微隆起的小土丘,看來仙母的屍骸就被埋在這裡。
傑洛特挖開土坑,從裡頭搬出一具有着六隻手的骸骨。它很輕,在被深埋着曆經了漫長時間後依舊有着晶瑩的光澤,比起骨骼更像是珍藏在寶庫中的珊瑚。
他将它用早就準備好的布包裹起來,交于烏爾比安保管,接着他的同行者将它收入鬥篷中,手腕一翻就不見了包裹的蹤影。
對方的能力總是讓他驚訝,傑洛特想起烏爾比安的來曆,把這也視作為他所學技能的一種。不知道能不能傳授與他人。
——畢竟獵魔人身上的東西總是很多。
他們接着前往尋找那匹儀式所需的馬:狂野而自由,來自潮濕的草地,跑的向風一樣快;它的鬃毛必須漆黑如同無底的深井,比無盡的黑暗更深。
幸好威倫的野馬群數量不少,經過一段時間的搜尋後他們鎖定了目标,一匹遊離在馬群外的母馬完全符合條件,而且身軀強健而有力,在傑洛特靠近時就甩開蹄子奔跑,一眨眼就出現在對面的山坡上。
獵魔人無法接近它,隻能由烏爾比安進行壓迫和驅趕。他的同行者雖然受了影響,但依舊比它略勝一籌,精準地逼迫着野馬向他所隐藏的方向跑來。
等到野馬經過,傑洛特就躍到馬背上,緊緊夾住了它的肚子。這匹桀桀不馴的動物起先還劇烈地跑跳着,想把獵魔人從後背上甩下去,但在亞克西法印的作用下很快就安靜下來,乖順地任由他驅使。
至此,儀式所有的東西都準備齊全了,他們便再次返回呢喃山丘下的山洞。
“你們回來了……”仙母低語着,樹根下的心髒仍然在跳躍。
“我們怎麼進行儀式?”
“烏鴉之羽助我飛翔…将骸骨放在羽毛中間……将所有放置在我心髒之下…然後刺破它…最後再将馬帶給我…”
“刺破它?”
“必須刺穿我的心髒…讓血噴湧……若要重生…就必須讓我先被吞噬……”
按着她的話語,烏爾比安在心髒下鋪開烏鴉的羽毛,小心地取出放置在倉庫裡的包裹,将它恰好擺放在漆黑鳥羽的中間。
接着他站起身,抽出自己貼身的匕首,刨開了面前鼓動的心髒。
暗色的污血噴湧而出,落在羽毛與骸骨上。傑洛特按着黑馬的脖頸,在它似有所悟的抵抗中扯住了缰繩,迫使它走向仙母的方向。
在儀式的力量下,這匹黑馬低下頭顱,舔食着彙聚的血液。片刻後它就發出一聲嘶鳴,主動從那裡離開了,而烏爾比安注意到它的眼睛已是一片血紅,看來儀式成功,仙母已經擺脫了這持續了千年的詛咒。
“我重生了……”仙母,不,黑美人在野馬的軀殼中歎息着。
“别忘了我們的約定,”傑洛特指出他們的交易内容,“救出那些孩子,還有轉移那一份契約。”
“我會的…應許之言必會得到兌現……”黑美人點了點頭,看向他的同行者,“媒介在何處……?”
烏爾比安取出那一截觸手,将它放在了黑美人面前的地面上。她用蹄子輕輕碰了碰它,這一截海嗣的遺體就變成了一簇細小的粉末,融進泥土裡消失不見了。
他們走出呢喃山丘的山洞,卻發現下瓦倫的村長就在洞穴外不遠處,領着些人觀察着那一具倒在這裡的狼人屍體。
于是他們朝他走過去,傑洛特率先開口說道:“呢喃山丘的問題解決了。”他瞥了一眼圍在怪物已經涼透了的屍體旁邊的村民,放重了語氣,“不過安全起見,最近最好還是别往這裡走。”
“怎麼可能?”村長有些驚訝,他遲疑地問:“是不是有什麼……髒東西?”
他們當然不會回答他的問題。傑洛特随便幾句話将他的疑惑填塞了回去,接着就向村長提起老巫妪所說的酬勞的事。
“對……我知道。把那把匕首給我,我馬上就回來。”
這個略顯老态的中年男人接過那把被當做信物的匕首,臉上的神情鎮定而絕望。他離開他們走到一旁,再回來的時候就捂住了自己的一邊耳朵,匕首上也沾了血。
“酬勞就在這,去交給那三位夫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