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如此得意洋洋的進藤光,一貫優雅冷靜的塔矢亮平生第一次命令自己忍住了翻白眼的沖動。
“這就是你的一廂情願了。”
光也開始伸手擺弄棋盤上的棋子:“别不好意思嘛,塔矢。不過,你這手挖還真是慘不忍睹啊……”
“那是因為對手是sai。如果是你的話,我早就趁此機會把你前期積累的優勢消除掉了。”
“你還真敢說!到底是誰昨晚輸這麼慘、甚至産生了我就是sai的幻覺啊?!”
“哦?那進藤君對這一步又有何高見?”
“别以為會說四字成語就代表你很有說服力!欺負我國語成績差是吧塔矢亮?這裡當然要先這樣,再一步直接殺掉他的主心骨……”
“無理。”
“你——你才無理!你全家都無理!”
達成和解才沒幾分鐘,圍繞着這份佐為和亮的棋譜,兩人也逐漸讨論讨論着吵鬧了起來。隻能說這是常規節目了。看到他們吵得這麼兇,一開始還會膽戰心驚的佐為如今也學會了笑看一切,這裡點點頭,那裡蹲下看看棋盤,時不時借光之嘴插幾句話,那叫一個自得悠閑。
待檢讨結束,時間已剩餘不多,看着窗外高升的明月,光記起媽媽黑着臉強調過今天不許晚歸,隻能戀戀不舍地告辭。亮略不甘心地送他到門口。
市河和一衆顧客都十分在意地偷瞄他倆。
“這算是……和好了嗎?”一個人偷偷問。
“不知道呀。”另一個偷偷搖頭。
“都吵起來了,應該是還在鬧别扭吧?北島先生,你還是不懂察言觀色啊。”
“反了!是你不懂進藤光!他們兩個就是得要吵起來那才算和好!吵得越兇,關系越好!”
紫水圍棋會所,全員化身狗仔。
而我們的進藤光剛剛放下一樁心事,就又多了一樁心事。
他此刻滿腦子都在提心吊膽:亮的分析很有邏輯,sai下棋的時候進藤光一直不出現,會很不合常理。眼看着真實身份離暴露就一線之隔了,萬一哪天真被什麼人看到他用sai的賬号操作電腦、身邊卻空無一人,不就直接露餡?
“以後得想點别的辦法糊弄過去,每天都是那個時間上線,确實太可疑了。”在回家的路上,他一直不停地思索着備份方案,“要是家裡有電腦就好了……”
電腦在哪裡能買到來着?
這樣想着的光順路去了東京最大的電子産品一條街,秋葉原。
随便找家Bic Camera的櫥窗一看,光就險些腿軟。
标準家用台式機,166666日元。
等等,幾個6???
光感到自己的眼皮都在亂跳了。他問身邊的幽靈:“佐為,有什麼能迅速賺錢的法子嗎?”
“诶?小光你确定要問‘我’這種問題?”
看來佐為對自己定位很清晰。但凡他有這方面的才能,也不至于在天皇面前被奸人誣陷作弊、都無力反駁隻言片語。
光就像霜打的茄子,掉頭就走。要說他的本事,就隻有圍棋了。
想象中的他be like:碾壓業餘大賽、拳打大手合、腳踢北鬥杯、刷爆頭銜戰、斬獲世界冠軍、千萬獎金帶回家。
真實的他be like:業餘圍棋比賽的獎金不如職業頭銜賽高,一般冠軍也不過10萬日元級别,關鍵是近期他還會成為院生,沒法參賽;職業比賽又需要有段位才能參加,最起碼等到9月職業考試結束之後,要是遇到五番棋、十番棋豈不是耗到天荒地老;院生内部的比賽又有嚴格的賽程安排,以他的資曆,必須從預選開始,就算一直連勝也很難在三個月内拿到出戰名額!
怎麼和他期待的重生金手指不一樣?果然人還是那個人,重生了也不會變超級英雄。
……完了,排除掉這些,他隻能想到賭棋這一條路了。
耳邊立刻響起了上輩子佐為“小光!你要為了賺錢下棋嗎?!”的責問。光無助地捂住耳朵,猶如戴上痛苦面具。他也不想的!但是!
“這是為了佐為,嗯,圍棋之神會原諒我的吧。”進藤光,此時進退維谷,距萬事休矣隻差一步,他雙手合掌兩次,對着佐為彎腰鞠躬,仿佛在參拜某種奇怪的神明,“就這一次!我發誓就這一次!”
“诶?什麼?”
莫名其妙被當成菩薩拜了又拜的佐為緊張得連連眨眼。
神明在上,他肯定猜不到小光這次又冒出了何等奇怪的主意。
數日後。
葉濑中附近,老修的地下圍棋會所。
上次來這個地方應該是十二年前了,光百感交集地望着那條黑暗的樓梯通道,自從與三谷一戰、将三谷從會所拖去圍棋部以來,他就再也沒來過這裡。好在東京本來也沒幾家能下棋的沙龍,找起來并不麻煩。但是,他的腳步還是遲疑了一瞬。
真的要為了錢……做出那種事嗎……
“小光,我不喜歡這裡。”佐為看到在昏暗的燈光下吞雲吐霧的客人們,皺了皺眉。
當年日本還沒嚴格執行公共場合禁煙法,到處都能看到在室内吸煙的人,圍棋會所就是重災區,尤其是這種無窗地下室,本就壓抑,光隻能也皺着眉頭穿行在其中。
“三谷不在啊。”他在遺憾的同時,又松了口氣,“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遇到他。”
“三谷?”佐為又聽到一個陌生的名字。
光總結道:“一個下棋有點天賦、但沒用在正道上的傲嬌小鬼。”
“傲嬌是什麼?”
“簡單來說就是口是心非。”
“哦……我明白了!那小光你也是傲嬌呢!”
佐為得出了一個非常了不得的結論,吓得光差點直接栽進前方的垃圾桶。這個詞不是這麼用的吧?!
“喂!小孩50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