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臂的鍛煉。

夜晚躺在睡袋裡，悟飯若有所思地摸着自己的左臂，半響，她緩緩呼出口氣，因為比克的話語，自己的現在與過去交彙，一時間令她難以去描述那到底是怎樣的一種情緒。

在未來，死去之前，自己已經失去了左臂。

輸給人造人，撿回了條命卻沒能保住傷勢最重的手臂，就是這麼簡單的事情。當時的悟飯醒來後，面對一臉擔憂的布爾瑪和特蘭克斯，她反而是最先平靜接受了現實的那個。十餘年的挫折令她已然能習慣日常中的任何意外，在她看來那時候能活下來已經是幸運，等傷愈後她就迫不及待地開始恢複性訓練，适應失去一臂後的身體狀态，嘗試開發新的戰鬥方式。

卻沒想過那時候影響經由潛意識一直延續到了現在，她心情複雜地想。

是因為自己潛意識中始終咆哮的的那些不甘心嗎？

火堆傳來火星爆裂的“哔啵”聲，比克不耐煩的聲音響起：“小孩子歎什麼氣，還不快去睡覺！”

“啊？對不起，我這就睡！”生怕自己先前歎氣太大聲，悟飯趕忙道歉。

“……這麼有精神，你壓根是睡不着吧……”比克聽她毫無困意的聲音，忍不住吐槽。

“哎嘿嘿……”悟飯轉過身來看向他，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怎麼說呢，想起在未來的經曆，怎麼都不會感到愉快的。

“比克叔叔不也是沒睡嗎？”她小聲為自己找理由。

“我那是在冥想，冥想你懂嗎？”比克瞪她。

“……不懂。”這是實話，就算是未來成年後她也沒試過冥想，武道修行不就是不斷與他人對練嗎？能抽出時間來訓練已經很不容易了。

“……孤陋寡聞的小鬼，”比克“啧”了聲，架不住小崽子滿是求知欲的眼神，他破天荒地解釋起來：“武道修行不光是白天的鍛煉與對練，同時還需要停下來思考與感悟，動靜結合才能獲得最佳效果，你在龜仙屋的時候沒看到那老頭冥想嗎？”

“沒看到，”孫悟飯很是認真的回答，“龜仙人爺爺安靜的時候要麼是睡覺要麼是看成年雜志。”

“成年雜志？”恕比克對此無概念。

“唔……就是穿泳裝女性或者不穿衣服女性的寫真集，他很喜歡看的哦。”孫悟飯斟酌了會兒，找出她認為最合适的解釋詞彙。

“……這種東西你不需要解釋得這麼清楚！”龜仙流是這種水平那當初是怎麼把前代比克大魔王打敗封印的啊？！

“不過，比克叔叔你是怎麼會領悟到冥想的？”悟飯順着比克的思路想了想，如果在長時間無法突破時，适時停下來思考感悟總結确實是另一種思路，唔……現在的自己不需要，她現在屬于是知道的多練得少，根基尚淺，距離瓶頸還遠着呢。

“這個麼……之前初代比克傳遞給我的記憶裡是這麼告訴我的。”面對小孩子，比克不想撒謊，先代比克傳遞給他的不止被殺的仇恨，還有他過往那些年的記憶，老實說其中的大部分很無趣，打打打殺殺殺，以他人的恐懼尖叫為樂，還吃各種奇怪的東西，比克自己都懶得去翻閱，冥想算是其中為數不多的可取部分。

“哎~前代的比克，啊，我知道了，是爸爸說過的那個比克大魔王對吧。”

“……對，就是被孫悟空殺掉的那個。”被人當面提到殺父之仇，比克頭上青筋直蹦，朝她呲牙。

眼見比克又要有生氣的趨勢，悟飯眨巴着眼睛趕緊轉移話題，“所以前代的比克大魔王會冥想嗎？”

“哼，他是被迫冥想。”比克回過神，哼了聲，“他曾經被武泰鬥的魔封波封印了幾百年，不學着地球的武道家那樣冥想，他還能幹什麼？”他的語調不屑外還有幾分不自知的情感。

自己與前代的比克素未謀面，自己的誕生伴随着對方的死亡，但同時，他又知道對方的全部，繼承對方的仇恨……

“武泰鬥？以及其他武道家都是這麼做的？”悟飯繼續好奇了起來。

“很多人，無論是三百年前還是現在……”比克回憶說着，眼見悟飯一副想要繼續聽下去的樣子，他立刻闆起臉：“你到底還睡不睡？不睡就給我帶着負重圍着這片綠洲跑二十圈。”他才不要給小孩講睡前故事。

“唔噫！！！我這就睡！！！”白天已經很累了，再負重二十圈她真的會沒力氣的！！！

把孫悟飯趕去睡覺，比克複又坐回火邊，凝視着那蜷縮在火堆邊的小小身影，他的心情很複雜。

剛剛，切實把“前代比克死于孫悟空之手”這句話說出來時，他驚訝于自己居然能如此平靜面對前代比克被孫悟空所殺的事實。

沒有以往煩躁的恨意，心情意外的平靜，甚至是空虛的。

……是因為自己算是把孫悟空殺了一次，之前的仇怨，其實可以算是已經抵消了嗎？

比克呼出口氣，忽然被空虛之感所包圍，完成了與生俱來的使命，自己接下來的目标又該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