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氣質非常柔美,與那天在葬禮上見到的不再一樣,我幾乎沒有再從她身上感到太多的明顯懼怕,反而産生了某種熟悉的放松。
她戴了美瞳,遮住了大部分原本的瞳色,以至于我隻能隐約窺見那之後的藍綠色澤。
近距離的會面,我得以仔細去觀察這個女人的每一處外在,說起來,她很瘦弱,卻又似乎比我想象中更為…強壯?
跟她蒼白的膚色與病弱的氣質不一樣,她的肩膀似乎都比一些女性來的寬厚些,卻也不至于誇張。
溫柔的笑容挂在偏向中性卻足夠美麗的容顔上,舉止優雅的仿若公主。
她不該出現在這種地方,應該在城堡,巨大而古樸的城堡,就如「韋恩莊園」那樣。
“你好。”
女人輕輕的吐出單詞,我的身體不知為何條件反射般的一顫,卻沒有感到任何危險的信号。
困惑沒有消散,反倒是在發覺來人是她後,我的疑惑更深了。
她為什麼要來找我?
她到底是誰?
“不請我坐一坐嗎?”
如她給人傳遞出來的幹淨及柔弱感一樣,她的聲音也很溫柔,可以說是那種完全可以戳中我心巴的悅耳。
不過我沒有就此放松對她的警惕,隻是禮貌的笑了笑,回:“這位陌生的女士,我猜你應該知道,這裡是韋恩集團,而我沒有任何資格以主人家自居邀請你做客。”
女人用手背掩住自己的唇角,黑色絲綢制作的手套遮住了她的紅唇,但眉眼彎彎的美麗眼睑卻笑的令人砰然心動,她淑女的笑了一下,聲音很輕。
又道:“那你不歡迎我嗎?”
那語氣,那表情,那态度,就仿佛我們之間是什麼非常熟絡的關系一般。
“你不會趕我走的,對嗎?”
可我發誓,我并不認識她,縱使與她相處時,總有一股熟悉的感觸萦繞于心頭,伴随着那份似有似無的恐懼。
“不,怎麼會呢?”我将笑容擴大,透出一份刻意的虛僞,“這裡是休息區,是韋恩專門用來接待外訪賓客,便于你們等待休息的場所,我沒有不歡迎你的意思,也不可能趕你走。”
商業假笑和疏離的表達,這是我提醒她,我們之間絕無套近乎可能的方式。
我不懂她哪裡來的勇氣和自信,用這種态度與本該是陌生人的我展開對話。
可她卻沒有生氣,而是用着溫和的表情,笑意滿滿的注視着我,在那雙藍綠色的眼眸下,我甚至感覺自己仿佛是一個不懂事的孩子,而她就是我的長輩。
我并不喜歡這種情況,越是被她看着,那種心虛與低她一頭的感觸就愈發嚴重,甚而讓我不禁産生一種惱羞成怒的怒火。
分明,我該冷靜,我也可以冷靜,但假設對象是她,我就做不到控制自己的情緒那般…
不該如此的,我不懂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可以叫你提姆嗎?”
沉默中,她主動開了口,還是做足了一副長輩的姿态,慈祥的看着我,就這麼靜靜的,等待我的回答。
心裡莫名生出了一股酸意,古怪的情緒使我的眼眶在不自覺的酸澀,有種不受我控制而濕潤的沖動。
“當然,名字隻是代号,你想如何稱呼我,是你的事。”
我垂下眼睑,企圖借此掩蓋自己即将失控的情緒,特意用着冷漠的态度回她,讓自己迅速冷靜下來,才重新與之對視。
不知怎的,兩雙眼瞳在這一刻對上了視線,我看到她那雙眼睛中的心疼,與一種難以理解的懷念。
“怎麼會呢?名字承載着父母對你的期待,無論是怎樣的名字,都是如此。我想他們必定希望你榮耀加身,如傳教的聖徒提摩西一般。”
我的唇角控制不住的輕輕顫動了一下,原因不在于她說的有多麼動人,而是她的眼神與訴說這段話語的情感。
我感受到她的真心實意,與一種裹挾着悲痛的濃厚愛意。
或許這些感情并非對準了我,隻是因為話語産生了共鳴?
“提姆,你很優秀,你已然走在充滿榮耀的路上。”
呼吸重了一瞬,我猛地強行克制住内心翻湧出來的激動,用手在暗處偷偷掐住自己的手背,利用痛感恢複如常。
“女士,我并不知道你的名字,能否告知我,你的姓名呢?”
她身上有種奇怪的力量,足以稱之為可怕的影響力,哪怕是在「領主超人」身上作為副官操練許久的我,都是難以抑制自己的情感。
我想信任她,關心她,貼近她,了解她,幫助她。
她很危險,危險到我無法解釋其中的緣由,甘願深陷其中!
可是,我的大腦也足夠冷靜,我需要她的信息,她主動接近我又何嘗不是一種機會?
哪怕我深知其中的危害與可怕,一個不查,我恐怕也會栽個跟頭,陷入這個裹着甜蜜與溫情,名為危險的陷阱中。
與危險共舞,誰斷言我不是深谙此道?
「領主超人」不危險嗎?「狂笑蝙蝠俠」不危險嗎?
我都經曆過了,又有何懼怕。
如果說僅僅是這樣蠱惑人心的能力,不足為懼。
雖不知傑森接納她的理由,但這對我來說,還不算可怕。
她沒有立刻回答,似乎陷入了沉思,周圍的環境在此刻仿若禁了聲一般。
良久,她才回答,這個簡單的問題。
“瑪莎,你可以叫我瑪莎。”
瑪莎,多麼令人敏感的名字啊…
說起來,不知是不是錯覺,當她說出這個名字後,我忽然感覺,她似乎也和挂在莊園門廳階梯的那副「韋恩」全家福有些相似。
她…的确很像瑪莎…「瑪莎·韋恩」……
她的眉眼,與「瑪莎·韋恩」幾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