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溫迪下播時,熒已經站不穩了。
“讓我看看這有幾位數……六位!啊啊啊!六位!”
她神情恍惚地掐着空的胳膊:“不痛啊?這是夢嗎?”
空面無表情地擡起沒被妹妹揪住的手給了她一個暴栗:“現在痛了嗎?”
“痛了痛了!”熒抱住自己的頭躲開空作勢又要落下的手。
剛躲開,她就又開始“嘿嘿嘿”地傻笑了:“二十萬!嘿嘿!二十萬!”
“什麼什麼!是我的工資嗎!”唱了三小時歌連汗都沒流的詩人依舊活力四射,他一把蹦到熒面前,好奇地看着她面前的直播間後台界面。
“是!”熒擡頭,望着溫迪的眼睛閃閃發亮,她把标注着打賞的數字指給了溫迪看:“給你的打賞!二十萬呢!”
“好多!”溫迪的眼睛也開始閃閃發亮了,這可比他所有的存款加在一起還要豐裕不少诶!
空頭疼地看着兩個财迷盯着賬号上的數字開始流口水:“現在十二點了哦?”
“得了吧哥,你拿到新遊戲的前三天從來不會淩晨四點前睡覺。”熒無情地揭發了她哥的黑曆史,“再說了,再怎麼要睡覺也等我把錢取出來再……”
她的笑容漸漸凝固了:“诶?”
一旁期待地看着熒操作的溫迪也僵住了:“啊?”
“怎麼了?”空好奇地湊上前,赫然看見電腦頻幕上一則彈窗——
“未簽約賬号提款上限為10000元,如需提取更多款項,請您盡快與平台簽約哦~~”
“‘哦’你個頭啊!你還有臉賣萌!”熒錘着桌子,桌上的顯示器都被她的憤怒一擊給震得抖了三抖,“為什麼啊!憑什麼啊!這是霸王條款!霸王條款懂不懂!”
“唔,這筆錢我們是拿不到了嗎?”溫迪的心态倒是比熒好多了,“不過有一萬也很不錯啦!八千元,這都快抵得上我一年的生活費了!”
他甚至看上去還有點美:“是因為網絡直播所以觀衆也多了起來嗎?我都沒想到有這麼多打賞可以拿诶!”
連熒都被他這句話裡滿溢出來的貧窮氣息震驚了,握緊的拳頭都松開了不少。
“溫迪你……”空皺着眉看着他,“很缺錢嗎?”
“沒有啊?”溫迪奇怪地看着問出這個問題的空,“我不缺錢的啦!我還有一筆存款呢。”
“真要說起來,我現在還能睡在床上,還能吃上三餐,已經比我當神時好多啦!”
“你當神時睡哪的?吃什麼?”問出這句話的空察覺自己的聲音在顫抖。
“嗯?我記得……是睡樹上吧?”溫迪撐着自己的下巴回憶道,“至于吃飯,蒙德城外有好多好多的果樹哦!”
他真情實感地歎了一口氣:“現在的生活什麼都好,就是沒辦法摘蘋果吃了。”
“蘋果也太貴了!我省吃儉用一個禮拜也隻能吃上十個!我以前一天都能摘到這個數的蘋果啊!”他憤憤地說着,“而且就算是這麼貴的蘋果!還有好多不甜的!”
“……”聽着這話的雙子都沉默了。
“溫迪,要不我們别八二開了,這一萬我全給你吧……”熒心虛地别過臉,“另外你也算幫我捧紅了我的直播間,算作報酬,你想吃什麼?我請你!”
空恍惚覺得,這話有點耳熟。
怎麼說,好像就在幾個小時前才發生過一次……
“真的嗎真的嗎?”溫迪一雙綠瑩瑩的大眼簡直要發光,“我真的可以随便選嗎?”
“那我可以要蘋果酒嗎?”
果然。
空覺得自己開始頭疼了,他無力地試圖阻止:“未成年人禁止飲酒……”
然後這話被淹沒在熒豪氣的發言之下,“好!不就是蘋果酒嘛!我請客!”
“好耶!”溫迪歡呼着轉圈,這可能是他今晚最開心的時候,比看見那麼——多人來聽他唱歌還要開心,“熒老闆萬歲!熒老闆大氣!熒老闆你可真是個好人!”
“好說好說。”熒也跟着傻樂地點頭,“不過好人卡就免了。”
在場唯一一個痛苦的隻有空。
他艱難地繼續嘗試阻止這兩個人:“你們還記不記得你們兩個都是未成年啊?”
熒奇怪地看着今天格外啰嗦的哥哥:“我們又不去酒吧,就買回來喝嘛。”
“那也不太好吧……”
“蘋果酒而已!度數很低,沒事的!”她大手一揮,一點都沒有把空的勸誡放在心上,“我們可以線上購物!買個五瓶十瓶的!讓溫迪你喝個夠!”
“好耶!”
空絕望地發現自己已經無法阻止這兩個人了。
“算了,你不要後悔就好……”他碎碎念着,決定不管這件事了,反正就一次的話,熒也不會被溫迪喝破産……
……不過,他為什麼會覺得溫迪能把熒喝破産?
頭腦深處隐隐作痛,有什麼事物,正在發出警告。
空搖了搖頭,再擡起頭時,他已經忘記了這個問題。
他無奈地看着正在花式吹捧熒的溫迪和快被吹上天的熒:“對了,這麼晚了,溫迪你也不好回去吧?”
“要不你今晚就住在這裡吧?你可以和我睡一起。”
對于這樣的提議,溫迪自然沒有不答應的道理。
雖然他自己回去也不會有什麼麻煩就是了,畢竟可以飛嘛。
但他的确還有事情想問空……
正如空把溫迪留下來也是因為有事想問他一樣。
就在空押着兩個人洗漱完,趕走了笑嘻嘻說着“座談會不要聊太晚哦”的熒後,兩個人坐在床上,同時開了口。
“你……”
“你……”
空和溫迪同時閉了嘴,兩個人對視一眼,空撐着頭,無奈地開口:“你先說。”
“诶?那好哦。”溫迪點頭,圓溜溜的大眼半眯着看向金發少年,那張還透着幾分稚氣的少年面容一瞬間染上了幾分鋒銳,“空,你知道提瓦特嗎?”
這個問題實在出乎空的意料,他的表情空白了一瞬:“那是什麼?方舟?是遊戲設定嗎?”
“不知道啊……”溫迪呼出一口氣,“那,你認識派蒙嗎?”
“派蒙?”空撓撓頭,臉上的神情愈發疑惑了,“哪個派蒙?七十二柱魔神?”
想起溫迪曾自稱“巴巴托斯”,空好像明白了什麼:“那也是神嗎?是你的同僚嗎?”
“或許是吧。”溫迪不再看着空,低下頭歎了一口氣,“我以為你認識我,也會認識她呢。”
“想多了。”空面無表情地說,“來一個人和我說是神就夠了。再多我可受不了。”
“诶?”溫迪歪着頭看着空,“你知不知道你這話很像插旗诶?”
“?”空一臉問号,“你有很多同僚嗎?”
“唔?”溫迪想了一下,“也不是很多……”
“那隻要你不把他們帶到我面前來,我覺得我不會有認識更多神的機會。”空委婉地提示溫迪,他就是一個普通人。
“……說不定你會比我更先認識他們呢。”
“不要說這種傻話啦。”空作勢給了他一拳。
溫迪順着他的動作倒在了床上:“好吧好吧。那你要問我什麼呢?”
空并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沉默了一會兒後,方才緩緩開口:“……你今天唱的歌。”
“怎麼了?不好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