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離一愣,對着為首的“窦娥”說道:“幾位是需要什麼補償嗎?”
“這件事确實是我的過失。”他眉眼認真地試圖和“演員”們商量,“如果諸位需要的話,鐘某會盡力補償諸位的。”
這話反倒令幾位演員尴尬了,幾人面面相觑,最後還是“窦娥”站了出來:“不不不,是我們這邊沒有對場地安排到位,反倒是麻煩小弟弟你救場了。”
“張驢兒”也從後台鑽了出來,卸去了扮演角色,他其實是個活潑的年輕人:“嘿,小兄弟你可真厲害!你也是學表演的嗎?有沒有興趣來我們這裡啊?”
鐘離對他的話稍感意外,但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了:“不,我是學金融的。”
“嗯?學金融的?不會吧?”對這個回答最感意外的就是“張驢兒”和“窦娥”了,“你戲感氣場那麼強,都帶着我跑了!我還以為你是專業表演出身的呢!”
這話鐘離不知如何接,隻能說:“我确實是學金融的,此前從未接觸過表演,此次也隻是即興發揮,沒給各位添麻煩就再好不過了。”
“張驢兒”慫恿道:“可你真的很有天賦,要不要考慮一下轉行啊?”
“行了,别多說了。”“窦娥”一拍他的肩,“這些道歉的話我們也都說過了,也不再多說了。”
這位扮演“窦娥”的女孩兒露出一個大大的笑:“總之,歡迎來到影視城!祝你接下來玩的開心!”
鐘離也笑了:“謝謝。”
在與諸位演員道别後,鐘離快步趕上了嚴芸芸。
這位幾次出口起哄搗蛋的學姐笑得促狹:“學弟啊學弟,沒想到你還挺有天賦的嘛?要不你先給我多簽幾個名吧?等你出名了我就發财了!”
“嚴學姐說笑了。”鐘離對她的打趣已經麻木了,“您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話不要說這麼絕對嘛。”嚴芸芸一本正經地搖搖頭,“說不定你哪天就回心轉意了呢?”
鐘離不置可否,直接閉上嘴表示不想多談這個話題。
嚴芸芸對他的沉默也不着腦,她上下打量着鐘離:“我第一眼看見你的時候就有這種想法了,之前看見你坐哪兒就覺得更合适了……”
鐘離:“?”
這姑娘不理會他,隻是埋頭看了一眼手機,然後扯着鐘離就走。
“學姐?”鐘離滿頭霧水,“我能否問一下此行去處?”
“哎呀!沒事兒!不必擔心!”
“可……”
鐘離話說一半就被她打斷:“帶你去換衣服而已!”
“?”
就在鐘離奇怪為何要換衣服時,他被嚴芸芸徑直拖到了一家漢服館前。
六千歲老龍看着一排排熟悉的衣裳款式愣了神。
一旁的嚴芸芸還在嘀咕:“我搜了一下,這家店可是和各個劇組有合作的!制式質量什麼的都絕對有保障!”
鐘離有幾分好笑:“學姐為何會想帶我來此處……換衣服?”
“唔?就是覺得你很合适啊?”嚴芸芸一排一排逛着,打量着那些被展出的漢服,随口說道,“我第一眼看見你就有種你渾身上下有種被曆史腌入了味兒的感覺,就是衣服不太順眼,跟個千年老古董上裹了層泥似的,讓人看着就想把你扒了。”
鐘·被六千年曆史腌入了味兒·千年老古董·離:“……”
他選擇性忽略了嚴芸芸的最後一句狼虎之詞,頭疼地試圖上前勸阻:“學姐,你大可不必……”
“學弟,我是幹什麼的?”嚴芸芸嚴肅地看向他。
“考古?”鐘離不太明白她為何問起這個。
“對了嘛!”這姑娘開始滔滔不絕地輸出:“我每天在學的,在幹的,不就是把那些埋在地下的老古董挖出來,清理幹淨,然後再用各種手段把它們最漂亮的樣子給展現出來麼?”
她看着鐘離的眼神甚至帶上了一點兒詭異的慈愛:“所以我看見你時,想打扮你不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麼?”
鐘離順着她的話思考了一番,以普遍理性而言,的确很正常的樣子……
“明白了嗎?明白就去換上。”嚴芸芸把一件黑底金紋繡着祥雲暗紋的交領深衣塞到了鐘離手上,又塞給他一件有金龍暗麟綴在衣角的大氅。
鐘離神色複雜地看着手中的衣物:“為何選擇這件?”
“因為這配色很襯你的頭發和眼睛啊!”嚴芸芸奇怪地看着他,随即笑得不懷好意,“你不去換是不是因為不會自己穿啊?要不要姐姐幫你?”
“不必。”鐘離斷然拒絕了嚴芸芸,在問過店員後走進了試衣間。
他打量着手中服飾,依稀記得璃月尚存之時,他也有過這等樣式的衣物,連紋理繡花的樣式都極其相似。
可手中的着物終究不再是霓裳花制成的了。
鐘離歎一口氣,換上了這身衣物。思忖片刻,他又取下了發繩,把一頭長發散下。手中金光亮起,岩元素凝在一處,鐘離捏了一個自己曾經慣用的發飾樣式,熟練地替自己戴上。
看着鏡中年少模樣的自己,鐘離嘴角微彎,露出一個極輕的笑。
他倏地轉頭。
一絲極輕微的黑色煙氣從他視野裡消散不見。
鐘離臉上的表情驟然冷了下來。
他大踏步出了試衣間,一路上所有看到他的人都瞪大了眼,目不轉睛地盯着他看,連話都說不出來一句。
但鐘離全然沒有理會,他徑自走向嚴芸芸。
看着鐘離走過來的嚴芸芸眼睛裡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強烈光彩:“學弟,你……”
她在看見鐘離的表情時瞬間噤了聲。
換上這身衣物後的鐘離确實如同拭去塵土的古董,溢滿了美感的同時,那股隐藏其下的威嚴氣質也随之爆發出來,壓得嚴芸芸近乎喘不過氣來。
好在鐘離看見她後表情稍稍緩和了些許。
“嚴學姐,我有一急事要辦,你稍後便獨自遊玩吧。”
丢下這麼一句話後,他匆匆踏出店面,留下一路驚歎和私語。
待他的身形消失在人潮中後,才有一位店員驟然反應過來。
“唉!等等!那套衣服是闫導劇組訂的!不賣的啊!”
嚴芸芸:“……诶?”
——
齊建柏咽了一口口水:“我覺得這孩子可以。”
雖然不願承認,但他在看見那雙眼時确實感受到了一絲心悸。
“是吧!我就說嘛!”周一染得意地收回了手機。
“那你要把這照片給闫老師看嗎?”齊建柏試探着問。
雖然是素人,但這個配角本身戲份并不多,如果這個孩子真的有這樣的氣質,那麼對他演技的要求也不會很高。
“不行呢。”周一染歎了口氣,打開那瓶冰水猛灌了一口。
“為什麼?”齊建柏追問道。
他們都知道錯過了這個,以“闫王”的标準,下一個可真不好找了。
“那孩子自己可能不會願意吧。”周一染悶悶地合上水瓶,“你知道我弟是什麼學校的吧?”
“不是清明學院嗎?你都吹過多少遍了。”
“我之前說過了吧?這孩子,是我弟的室友。”周一染掰着手指頭數,“十六歲上大學,還是他們全系第一,第二名拍馬都趕不上的那種。”
“你要是有主意,那就去把他挖來給咱們當配吧。”她悻悻說道。
“……”齊建柏沉默了。
娛樂圈看着光鮮亮麗,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渴望踏入其中。
他們都明白這一點。
就在兩位大明星一同郁悶的時候,一旁的場記小劉忽然叫了一聲:“闫老師!您去哪兒啊!”
“散步!”老人的聲音硬朗極了,“再不去散散心我遲早要被這幫小崽子氣死!”
齊建柏和周一染對視一眼,兩個人認命地起身,做出标準的營業式微笑,去和還留着排隊的演員們說明情況,勸他們回去了。
等人全走的都差不多了,齊建柏猶不死心地低聲問道:“真的沒辦法嗎?”
電影檔期要是因為遲遲選不上人延誤了,對他們來說可不算一件好事。
周一染翻了個白眼:“你還不如指望人自己掉進我們劇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