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那個聲音在霍凜耳側陰恻恻吐息:你既不殺她,那就占有她。
正因從未真正得到過,才會那麼惦念,得到了後,便會撒開手。
他眼瞳深處的寒芒隐隐寂滅,任由欲念驅使,湊近懷中馨香玉體的唇,心裡有個聲音在邪肆大笑,拍手叫好。
即将貼上崇嫣櫻唇時,霍凜頓住了,他的手指在崇嫣腰□□位打着圈,他摸到了問題:有人破壞了她督脈上的後腰穴,内息不斷走空,日積月累已經散了個幹淨。
恢複幾乎不可能,多年武功徹底被廢,好狠的手法。
是什麼人做這種事?
姜少娴知不知道?
霍凜沉默着,将崇嫣抱去了床榻,挑下帳子,蓋上薄衾,一物自崇嫣身上飄然落地,霍凜撿起,借着月光打量,是一張葉子牌。
他摩挲着牌面,之上畫着蘇芳色的春藤,兩隻兔子,這是他三師父的東西。
兩隻兔子傍地走,雌雄莫辨,男扮……女裝?
他挑起眉梢,立于床邊,定定望了床上女子的嬌容片刻,終是将葉子牌放于崇嫣身側。
時辰不早了,崇嫣的侍婢應當快回了,霍凜步步後退,臨走之前,他聽到帳子裡傳來低泣聲,霍凜半張臉隐匿在黑暗中,神色不明。
最後一次,他在心裡向自己強調。
霍凜折返回床前,剛挑起紗帳,就聽見她在夢裡喊:“阿兄。”
他面色驟沉,當即打開窗子離去,卻沒聽見崇嫣後面的呓語——
“不要,不要過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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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覺崇嫣睡得沉極了,睡到第二日巳時方醒,她起身時,薄衾滑落,衣帶沒有系好,衣裳半落,肩頭裸露,亦露出那上臂所點的守宮砂。
崇嫣握緊手臂,五指收攏施力,在點着守宮砂的上臂慢慢抓出四道血痕。
她此前隻覺得姜少娴的做法讓她窒息,可對方畢竟是她阿兄,千裡迢迢将她接回,給了她一片天,是她自己不能适應這片天。
她曾想,阿兄着急,因此嚴厲些也理所應當,因為她馬上十八了,大虞這個年紀的貴女大多已經成婚,甚至很多都有子。
可她昨夜記起了姜少娴給她驗身。
當這部分記憶回來,當時那種四面無援的絕望,她又體會了一遍,而給她絕望的是姜少娴。
記憶裡姜少娴最終沒有得逞,可她還是點了守宮砂啊。
點了守宮砂不就是驗身了嗎?
崇嫣越想越氣,倔強地摩擦着手臂,仿佛臂上有什麼髒東西,她想把它弄掉。
“姑娘!”一聲驚呼,弱柳進屋看到崇嫣在做什麼,趕緊放下齋飯,急步至床前,拉開崇嫣自虐的手:“姑娘,你在做什麼啊!”
她取來傷藥,坐于床前為崇嫣細細塗抹:“都抓紅了,可是被蟲子爬過,癢嗎?”
上京入夏又濕又熱,像佛寺這種地方自然不會殺生,她們住的居士房算上好的,也避免不了夜間有蟲爬過。
還好隻住一晚,今日就可以回府了。
“都怪奴婢,昨夜奴婢回來時您已經睡下了,哪曾想讓爬蟲混上了姑娘的床榻。”
崇嫣搖搖頭:“與你無關,是我想去掉這守宮砂。”
想去掉什麼?
守宮砂!?
弱柳聽了,倒吸一口涼氣:“姑娘莫胡言,守宮砂既然點了,隻有日後跟夫君圓房才去得掉。”
她也未有過情郎,說起圓房二字,面色紅了紅。
“我未來夫君死了。”
弱柳聽着,擦藥的手一抖,她的老天啊,姜督主都還未替姑娘相看,哪兒來的未來夫君。
崇嫣想了想,覺得左呼缇王那番話怎麼都不像假話:“不對,他應當還活着。”
姜少娴派來的護衛就守在外間,不曾踏入這房裡,隔得夠遠,應當聽不到她們主仆的談話,可弱柳還是壓低了聲音:“……姑娘是不是記起什麼了?”
崇嫣點頭,她記起來了一些,大當家,二當家,還有她與姜少娴的關系好似并沒有像他說的那般,是親密的兄妹。
隻是,崇嫣摁了摁額頭,她現在腦子有些亂,亦不明白這次是為何又想起了一點記憶?
她明明一晚上都待在皇山寺中,困倦到不行時,好似夢到了一張陌生的俊容。
她不認得他是誰,但她聞到了那身上獨特的冷香。
是魏淩遲身上的香。
不會真的來過吧,她可幻想不出那張如皎月般的臉,崇嫣神色一凜,先嗅自己身上,睡了一晚上,一點殘香也沒留下。
崇嫣趿了鞋,憑着模模糊糊的記憶又去聞桌案,屏風,弱柳跟在她身後,看得她頭都大了,忍不住開口:“姑娘,要不我們今日也去拜拜吧!”
姑娘這般怪吓人的。
“昨夜可有人來過?”崇嫣直起身,不再聞了。
弱柳搖搖頭:“奴婢一晚上都睡在姑娘榻旁,外頭還有那護衛徹夜守着。”
崇嫣憂心忡忡地坐回床榻,難道真是她日有所見,夜有所夢,臆想出來的?可魏淩遲白日裡那般不待見她,她是怎麼臆想才能想出他與自己做出那般臉熱的事啊!
“姑娘,”弱柳手指抹了點藥膏,塗向崇嫣脖頸:“您這裡怎麼也被蟲子咬紅了。”
崇嫣眼皮狠狠一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