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擦擦。”崇嫣忙要把手抽回,卻發現手臂被死死扣住。
霍凜輕輕一拉便将崇嫣拉到身前,他盯了她半晌,輕輕地嗅着,呼吸愈重,一邊解自己婚服一邊扣着崇嫣的下巴吻下去。
他受不了她身上有别的味道,他要将這味道吃掉,用自己的味道覆蓋上去。
崇嫣随霍凜的動作躺倒在喜榻上,感到有一物硌着自己肩膀,她往一旁摸了摸,摸出個瓷瓶,是烏雲珊給的情蠱藥。
昨夜二當家特意拿過來讓她備着的。
“你們新婚之夜圓房的時候,”崇嫣還記得二當家給她情蠱藥時的表情,像是在囑咐什麼極為燙嘴,又不得不說的事:“走火入魔加持下,凜兒難免莽撞,蠱物的本能若被激起會更兇殘,以你的性子定想着趁此幫凜兒疏通經脈……”
說着,二當家瞪崇嫣一眼,被說中了心思,崇嫣讪讪。
二當家接着道:“若承受不住,便用此物。”
崇嫣捏着瓷瓶,感受着被開鑿的痛感,雖是痛,可跟習武受傷之痛又有很大不同,她仰着頸子,感覺被霍凜一點點地填滿,不自覺發出泣音,控制不住地流淚。
這一切卻不是因為痛,而是密密麻麻的快意。
原來覺得快樂也會想流淚的啊。
崇嫣覺得自己還承受得住,大約是用不上這情蠱藥的,于是松了手,任瓷瓶順着她手心從榻上滾落。
月光如水,微風吹得檐下合歡鈴不停響動,室内喜燭燃了大半,床帳内更是熱氣蒸騰,一條光裸且汗津津的手臂撥開紗帳伸出來,狼狽地摸索尋找着榻旁的瓷瓶。
崇嫣撥開塞子,一股腦将情蠱藥倒入口中,原本拿濕發蹭着她背後的男人擡眼,陡然将崇嫣翻了個面,俯身去搶她口中還沒完全吞進去的藥液。
“霍凜!”崇嫣眼前一黑,用指甲掐他,忍不住說出求饒的話,卻感覺颠簸越烈。
這艘船好似遇到了無情風暴,狂風驟雨中,滂沱水流彙聚過來,送它到大浪的頂端。
崇嫣捧着霍凜的臉,在顫抖地承受霍凜的渴慕同時,傾情地與他接吻,她忽然回憶起從前,有關霍凜的點點滴滴在腦中回閃——
分别那夜,他周身滾燙又血腥的氣息;墨齋時他帶着痛色的情難抑;重逢時他帶着滿身酒氣走近,毫不猶豫地入侵;還有更久更久之前,那許多個夜晚的用心守護,在大昭寺時他以指代唇,親了她後露出的淺笑……無數片段仿若奔星,沖刷得崇嫣腦内空茫一片,最終定格在一幅畫面上:沙土茫茫,半月泉好似西北的眼淚,蘆葦叢中,她與他對望,看那雙眼眸裡好似盛滿星光。
原來是這樣。
情蠱藥不僅誘使他們用本能表達渴望,更讓他們又一次發現對彼此的愛意。
她對霍凜的愛使得與霍凜結合這件事更加幸福綿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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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時分,崇嫣是被合歡鈴的響聲吵醒的,睜眼時不知是幾更,隻聽窗外拍打着窗子的雨聲。
她又困又累,眼皮子重得睜不開,伸出手臂往一旁摸了摸。
榻上還有餘溫,可空無一人。
崇嫣唰地睜開了眼,她匆忙套上衣裳,忍着腿間的不适去了外間,直到看見那檐下的身影崇嫣才放下心。
霍凜披着衣,仰頭望着合歡鈴,他擡起手,修長的指節輕護着那些崇嫣千裡迢迢帶來的鈴。
那是他的心,也是崇嫣的心。
崇嫣輕喚他一聲,霍凜聞聲回頭,月光下,他身上蠱物紋路遊動,那雙星眸深處閃動着細碎的寒芒。
“崇嫣。”他嗓音有些啞,卻是被煉成蠱奴以來第一次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