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面被撲騰的泛起一圈圈漣漪,來往的小舟除了玄淨這邊,就隻有縣主的小舟在這附近。
溺水救助的時間不過須臾,那娘子在河中已經快要堅持不住了。
“這位内侍,快劃過去,我們去看看。” 趙小娘子有些害怕,抓住了玄淨的衣袖,催促内侍劃槳的速度在快些。
玄淨望着和河面,果然在不遠處找到了一個孤舟,可這上面卻是連劃槳的内侍都沒有。
離那落水的娘子越近,玄淨反而更有些發慌,直到靠近,那娘子又伸出頭來,玄淨瞳孔驟然收縮。
背後一陣發涼,正是剛剛那位張娘子。
趙小娘子将手中的披帛丢了出去,劃舟的内侍也把船槳丢了過去,張娘子早已掙紮很久,筋疲力盡,根本看不到那伸出去的披帛,也搭不上那船槳,沒多一會那布料就吸滿了水,張小娘子也咕嘟咕嘟灌了大口的水,也随之墜落了下去。
岸邊那張娘子的侍女一直在大喊“救命啊,救救我家娘子。“ 附近圍着的人也越來越多,才逐漸有些會水的郎君内侍們往這裡劃着小舟來救人。
玄淨思考片刻,将她和趙小娘子的披帛綁在腰上,另一端綁在趙小娘子腰上,縱身一躍。
那河水冰冷,玄淨打了一個冷顫,深吸一口氣,潛入深處,好在那娘子還浮在一邊,她奮力遊過去,拉起她的胳膊,那娘子仿佛感受到有人救她,手舞足蹈一般按住了玄淨的頭。
玄淨怕嗆水,故意憋了口氣,用手抓着那張娘子的腰,往河面上帶,那娘子不知為何,很聽話的被她抓着走,她顧不上其他,她讓自己盡量身體放松浮起來,趙小娘子感受到玄淨往回遊,用力拽着腰上的披帛,玄淨有人拉扯輕松許多,一躍,頭終于浮出水面,大口咳嗽起來,用力呼吸。
張娘子溺水被救,無數個郎君娘子們在岸上接引她們。玄淨和趙娘子又是被送去換衣,禦醫又是一番檢查。
她和趙小娘子又被皇後殿下表揚了,張娘子的阿娘更是感恩戴德,賞賜也是一波波的送去府邸裡。
宮宴沒有多久,盧娘子就打着玄淨救人嗆水為理由和家人們回了府。
玄淨如今躺在自己的庭院裡,可是全然沒有一絲一毫的開心。
她若有所思,不為别的,張娘子被救上來後,就開始大哭,大吵大嚷是縣主把她推下水的,皇後殿下勃然大怒,要狠狠責罰縣主。
又是一番争鬥,縣主又是哭嚎發誓絕不是自己,身邊又無數人幫着作證,最後沒辦法隻罰了縣主抄寫經書,為張娘子祈福。又罰了她賠了幾身衣服,此事就這樣不了了之。
這之後傳言紛紛,都是什麼宮宴内小娘子們吃醋,竟然差點鬧出人命,縣主竟然要把人溺斃在水裡。
什麼縣主恃寵而驕,枉顧人命,縣主為所欲為都是皇家縱容的,鬧出人命就隻罰了幾份經書。
玄淨借着不遠處打着燈走來走去的侍女們,看着她們搬來搬去各種需要布置的家私。
她這幾日總覺得那日溺水的事情有什麼不好,心裡慌的厲害,可自己又說不上來。她現在已經不敢像從前随意出頭了,畢竟真若是縣主所害,她救了那張娘子,自己也要惹上不小的麻煩。
她也是等着有人來救,她才跳下去的水,她輕輕靠着窗棂搖了搖頭,如今她連救人都要盤算。
朝堂休沐放假三日,這幾日又是東市買奴仆,西市訂家私,又是殺豬殺雞,連趙小娘子聽說還幫忙寫了符,又蔔了一卦良辰吉日,全家終于搬了進來。
盧府的人終于在那日宮宴結束後,徹底松口。她們也得以不用再寄宿在裴府裡。
她們一家對着吳娘子和裴松風千恩萬謝,又約了搬遷宴,就徹底搬了進來。
她的阿耶和大伯,也不用不好意思而一直借住在府衙裡。
玄淨出了不少錢,把皇後賞賜的留了一些,其餘還都典當了之前那個鋪子,店家很是友好,還給了不少銀錢。
她出了錢,家人就不要她出力,她那日溺了水,家裡人都知道她有生病遇水不能說話的前科,加之她連軸在宮裡工作辛苦,都不讓她動手做事,隻讓她歇着養病。
她想去幫忙擦拭櫥櫃,秒柔就給她搶走。她想幫忙灑掃下庭院,李光直接把掃帚掰斷。。。
她去書房幫忙,她大伯和長兄速度比她快,她一本都搶不着。總之就是除了散步,吃飯,她沒有任何事情做。
倏然一股妖風呼嘯,她一直坐在窗口看着大家,被吹得哆嗦了一下。
淩亂的腳步響起,侍女打着燈急匆匆的朝玄淨處走來,現下已是黃昏,暮色模糊,天空變得晦暗不明,天空的雲層遮起了落日。
“淨娘,宮裡人來了信,讓你快些進宮,高内侍在門口等你了。”侍女燈芯已經好久沒見過玄淨了,這休沐沒多久又要被叫走忙碌了。
玄淨這幾日還不太熟悉這庭院的門檻,走的太急差點被絆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