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是沒有人帶他來過這邊,眼中有些心疼,這隻是一個胡餅子都吃的這麼香,把自己的羊肉胡餅都一遭給了他,用眼神示意他慢慢吃,不夠再給他買。
裴松風察覺這小娘子眼神不對,帶了些同情,他機智過人又怎麼會猜不出,他隻不過是常年吃宮裡的食物,侍女們又怕外面的東西不幹淨,自小不怎麼吃,長大了見到,再買來吃,時常會腹瀉,也就對西市這些東西沒什麼欲望了,更加之今日下了朝就沒吃早飯和午飯,如今的确是餓了。
一陣馬蹄聲呼嘯傳來,衆人紛紛擡頭,那騎着馬的為首的郎君,拿着鞭子嗖嗖抽打着四周,那鞭子仿佛是抽到了人,伴随着呼痛和罵人聲,伴随着一聲聲大喝,玄淨終于看清了,來了七八匹騎着駿馬的郎君,前面幾人一邊罵人一邊不停轟趕擋在前面的人。
“ 都閃開,閃開,讓開,擋在這幹什麼,都給我快點滾開,說罷又一鞭子打了過來,也不管眼前是否有人,衆人紛紛退讓,那鞭子抽打的及快,貼着玄淨的臉就要抽了過來,玄淨被迫站起躲在一旁,裴松風見狀用手護了她一下,躲過了那鞭子最後甩的尾巴尖,這要是被抽到,她就破相了。
各種攤子都倒了一片,各種美食,散做一團,那爐子裡的爐灰灑出來許多,還有些路過的人被燙傷。
那馬蹄聲又呼嘯而過,那策馬奔騰的郎君卻對這哄亂一片毫無知覺,反而在馬上看他們狼狽笑的肆意快活。
“這是誰啊,如此猖狂”。玄淨很是鄙夷的看望着那疾馳而走的馬匹。
店家跌坐在地上,慘遭那甩過來的細鞭抽打,沒躲掉,臉上留了一條血痕,玄淨幫忙扶着站了起來。
”哎,這是不可說的郎君啊,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被看起來穿着很是富貴的玄淨扶起,店家有些無措,又很是感激。
李玄淨:”你們沒報官麼?這西市的巡衛也不管? "
“ 小娘子定是外鄉人吧,誰敢報啊,誰敢管啊,他自己不就是官麼,報了巡衛也就安撫一下,再要去說,得到的可就是威脅咯。” 他們這些店家可是要長此以往為生的,誰敢管這種事情,能不要牽扯到自己頭上就好了,每每這樣的事發生了不過都是各家自認倒黴罷了。
“就沒什麼辦法麼?”
“哎,又不是沒有前車之鑒。” 店家隻是搖着頭歎了口氣,收拾收拾繼續擺攤了。
商人們講究和氣生财,你如果鬥氣耍很,不顧一切的報官也不是不可以,可那人不過是弄撒了你一些貨品,賠點錢又不是賠不起,可是賠了你銀錢之後,以後難不成就不在此處擺攤了麼?都隻不過是怕被日後報複,自己和家人還要吃飯過活,這郎君每日閑着沒事做,過來三天兩頭找事誰扛得住。
哪有人日日防賊的,無非某一日撐不下去了,離開,可這鋪面馬上就會有新的人來。
他們這些店家忍耐,不過都是為了活着罷了。
玄淨頓時沒了吃餅的心情,兩人打道回宮,馬車的窗紗簾幔被玄淨掀到一旁用一旁好看的綢線攏住,玄淨把頭用手肘撐着外面,發髻被風吹散開了一些烏發,順着臉頰飛舞,不知在思考什麼。
眼神觑了一眼裴松風,都是世家子弟,都是驕傲矜貴的郎君,他怎麼就不這樣。
感受到李玄淨那意味不明目光,裴松風難能可貴的主動訴說起來,他端坐在馬車中央,和玄淨對立而坐,精雕細刻的面龐,完美到無可挑剔,深深凝望着玄淨那精潤透亮的眸子。
“可是為那些店家打報不平?那是太子妃的幼弟,沒犯什麼大錯,沒什麼人去管的。” 這話從裴松風口中講出來,語氣平平淡淡,玄淨還是聽出了幾分警告意味,仿佛提示她不要在多管閑事。
玄淨自認為不是什麼大善之人,誰的事情都喜歡插手,這店家也不過是萍水相逢,可今日那鞭子也差點打到她,若抽到眼睛,後果不堪設想。
這投胎真是個好東西,若投胎成這般,做這 太子妃的幼弟,便可為所欲為了。玄淨連帶着也不是很想理這裴郎,看他那樣子想必早就知道這太子幼弟的德行,都是既得利益者,怎麼會和她們這種小人物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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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淨回到宮中已經是變了一種風向,她自從高喊隻要有人講出有用的消息就重重有賞賜,這流玉和那小宮女累的快虛脫,一摞摞卷軸記錄被堆疊的要上了天。
宮中尚服局隻要有的秘聞消息,幾乎就都在這兒放着了了。玄淨的腳剛一踏入宮中,人人都是喜笑顔開的。
玄淨的臉剛一出現在上官禦正的宮中側殿,流玉娘子就哀嚎着上前,這小娘子終于舍得回宮了,她都要累死了,不過也極有成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