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語氣很平，其實沒有什麼自怨自艾的味道，就隻是在闡述一個尋常的事實。

蔣星嶼想了想：“也不是什麼東西都需要去見識的。”

“嗯。”夏月承認，但又反駁，“但是這個……”

蔣星嶼察覺到她有些怨氣：“你不喜歡。”

“嗯。我不喜歡喝酒。”夏月說，“我的酒量也不好。”

她這種平靜的微帶控訴的語氣有點像是小朋友跟家長告狀，莫名讓蔣星嶼覺得有點可愛。

“我跟喬年說，讓她下次不要這樣。”

“不用。我會自己跟她說。”

果然她是醉了但也沒有太醉，還是很明白要怎麼處事。

蔣星嶼的那句話其實也就是一個安慰。他不會插手她們女孩間的事。

“你還有沒有其他的不舒服？”他問。

“沒有。”夏月答，“就是有一點點的頭暈。”

蔣星嶼知道夏月的住址，又過了一會，車子就開到了她家别墅前。

“你自己上去沒關系吧？”蔣星嶼問。

夏月一看就是第一次喝酒，所以他對她的操心要更多一點。

“沒有關系。”夏月說着，但是去握門把手的第一下卻手滑了，沒有握住。

蔣星嶼：“……”

他朝她那邊的窗外看了一眼。時間有點晚，别墅一層的燈已經關了。他實在是不合适送她上去。但是想了想她的家庭狀況……

就連喬年都會擔心被爸媽發現了挨訓，那像是夏月這樣的，被家裡發現了隻會更為難吧。

所以最好還是不要喊她的家人出來接她。

“把你的手機給我。”他于是對她說。

“哦。”夏月就把自己的手機遞給他。

“密碼。”

夏月就又解了密碼。

她今夜是真的不設防，蔣星嶼其實有點不适應她這樣配合。

他當然見過她在林朔面前聽話的模樣。但現在的聽話跟那個時候又明顯是不一樣。

大概是因為喝醉了所以她身上的盔甲也薄弱了，暴露出了一個比較貼近真實的她。

這麼看來，她對他好像還挺信任的。

他接過手機卻沒立刻動作，她不太明白他要做什麼，擡起眼眸有點困惑的朝他看去。

她長的漂亮，尤其那雙眼睛，此刻望着他，像是個純真又無知的小動物。

人畜無害的一個長相。光看她的臉，絕對無法跟心機或者虛僞這樣的詞聯想到一起。

但她内在絕對不像外在表現出來的這樣。

她其實叛逆，又很狡猾。

他垂眸看向她的手機，她現在在用的這個手機殼跟林朔那個是一對，他看林朔顯擺過。

手機屏幕上的背景是林朔照片。

她看上去就像是學校裡面在談戀愛的其他女生一樣。

他打開通話頁面，在上面撥出了一串數字。然後他口袋裡面的手機振動了起來。

他把自己的手機拿出來，接通，把她的那個還給她：“電話通着，你慢慢走上去。有什麼事在電話裡叫我。順利到了報個平安。”

隻能是用電話陪着她了。

夏月思維變慢。或者說她的大腦現在處于一種不處理問題，隻接受問題的狀态。

“好。”她就又聽話的把手機接了過來，然後學着蔣星嶼把它貼到耳邊。

“去吧。”蔣星嶼說。

夏月打開車門下去，開了鐵門往裡走。她倒是還知道要怎麼回家的。

“走慢一點。”蔣星嶼的聲音從手機裡傳來。

“嗯。”夏月一步步向裡，走的确實不快。

一樓沒人，這個時間梁洛竺和許方明都回房去了。

蔣星嶼察覺出她在走樓梯了。

“小心點。”他又提醒。

“嗯。”夏月低頭看着腳下的台階。

她不僅聽話，還把話都聽進去了，一步一步，走的相當踏實。

兩邊的環境都非常的安靜。

密閉車廂内，蔣星嶼聽到她簡單的應答，也聽到她輕微的呼吸。

那聲音像是羽毛，輕柔的一下一下砸在耳邊。

蔣星嶼下意識的擡手，揉了揉耳朵。

突然覺得，好像有一點過界。

他不應該打這個電話。

但，隻是一個電話而已。

思維像是被吹散的，無序飛開的羽毛，沒等落地，他又聽到她的聲音。

“我到了。”她說。

聲音裡隐隐帶着種完成了目标的雀躍。

“嗯。”他說，“那就好。”

“謝謝你。”她說。

“不用。挂了。學校見。”

“嗯。再見。”

蔣星嶼坐在車裡，又朝那棟别墅看了一眼。

右上的房間亮起了一盞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