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月擡眸,對上蔣星嶼的眼睛。
蔣星嶼沒有說話,拽着她往回走。
兩人踩着厚厚的地毯把剛才過來的路重新走了一遍。然後她被他拽到了走廊盡頭的一間空的棋牌室裡面。
這間無人問津的棋牌室,乍一下走進來讓人感到有些冷。
夏月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蔣星嶼看她一眼,關上門時順手打開了中央空調。
夏月注視着他的背影,心裡感覺挺荒謬。
他們倆現在是在幹嘛?
“你幹嘛?”她于是問了出口。
“你現在情緒怎麼樣?”他沒有回答,而是反問她一個問題。
“你是什麼立場在問我?”她也繼續反問。
蔣星嶼頓時沉默。
安靜包廂内空調風嘶嘶的響。
大家都沒穿外套,夏月抱着胳膊仍舊覺得有點冷。
她的情緒?她現在開始思考這個問題。
她沒什麼情緒。
她根本也不在乎林朔怎麼說怎麼想。
她剛才走進那間包廂就能跟林朔談笑風生,或者其他人有什麼明槍暗箭的打趣她也都能體面的回應。
那些都無法幹擾她。
林朔怎麼想那是林朔的想法。林朔覺得他能困住她一輩子,那是他太天真。
“你喜歡阿朔嗎?”蔣星嶼問她。
這是他第二次問她這個問題,一下點燃了上一回他們在談論這個問題時她心内那未熄的火苗,令她瞬間火大。
夏月感覺自己被挑釁,她眼睛唰的一下朝他盯過去,黑漆漆眼眸内一絲情緒都無。
林朔假如看到此刻的她,那是絕對無法誇出可愛這兩個字的。
夏月面無表情盯着人的時候壓迫感有一點強。
蔣星嶼看着她,有些無奈。
他對她,從來就沒有惡意。
兩次問她,他其實都用不着她的答案。
她不喜歡林朔,他看的出來的。
她隻是在解題。
就像當時她挨的那一巴掌,就像林朔追她,不同的題型她有不同的解題思路。
她知道林朔是難題,很難正面對抗,所以一切順着他來。
一開始是很成功的,她順利讓林朔對她失去興趣分手,隻是誰都沒有想到林朔竟然會回頭。
于是局面現在變的複雜,林朔越來越喜歡她,這恐怕她自己也無法控制。
那麼未來要怎麼辦?難道真的一直跟着林朔被他金屋藏嬌?那會是她的志向嗎?
所以他隻是想要來幫她解決問題。
她無法突破現在這個局面但是他可以。他可以幫她,可以保護好她。
“你要是不喜歡現在的生活,”他說,“我可以幫你。”
夏月火氣才剛冒出來就被她給克制住了。
因為她覺得,沒有必要發脾氣。沒有必要跟他争執,其實他們倆現在站在這裡都沒有必要。
她原本都沒打算跟他讨論任何關于這方面的話題,但是他竟然過來貼臉開大。
“你是用什麼立場在問我?”她就又朝他問,“是你的賭局非要按照你的赢面來走,還是說你需要這麼一個高大的善良的人設?”
蔣星嶼默然。
她知道打賭的事了。他想着,是在林朔家的那一天嗎?所以說那一天她面對他時是那樣的态度。
所以她現在大概覺得他特别虛僞吧。
既拿她打了賭,又這麼裝模作樣的過來想要補救。
可能他的确是虛僞,但他不是非得赢,也不需要她所謂的高大而善良的人設。
他就隻是……想要幫她。
“對不起。”他說,“我不該拿你打賭。”
這件事他也該道歉。
夏月的氣完全消了。她甚至有一點洩氣的感覺。
就是她的整個人生,都讓人覺得操蛋又無力。
一直很多餘,一直被擺布。
小時候家裡覺得給她飯吃供她上學她就該感激涕零,現在大家覺得她人生的至高榮耀便是成為林朔的金絲雀。
她是什麼很賤的東西嗎?憑什麼别人就要比她貴重?
她并不需要誰來體諒她,不需要誰來理解她,不需要誰來同情她。
那些都是沒有用的。自己的人生,自己知道該怎麼過就完事了。别人永遠無法真正的明白的。
“你不是猜的很準麼。”她于是對他說,“神就好好的當神,不必介入别人的因果。”
空調風還在嘶嘶的吹。包廂裡已經暖和了起來。
蔣星嶼看向她白淨面容。火已熄滅,她整個人都平靜下來,那雙漂亮的眼眸也是,已經恢複了澄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