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賀大人竟是個如此有仁義之心的好官啊。”甯侯冷笑了一聲。
“我自知不是什麼好人,但你……連個人都算不上!”
甯侯臉色一變,厲聲說道:“你我已經是一條船上的人了,你隻管按照計劃進行下一步。若是現在放棄,後果你知道的。德益郡的百姓無論如何也活不過來了,你按我說的去做,讓我成功地回了陽庭,那他們也不算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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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順帝酒足飯飽,正坐在轎辇上,不知該去哪宮嫔妃處。這宮裡的嫔妃不少,但有身份有地位的,也就那麼幾個。
順帝心裡盤算着後宮的幾位娘娘,賀皇後年紀大了,眼裡隻有風雪霁一個人,對他也隻是以禮相待,毫無閨房之樂。
木貴妃身子不好,多半時間不能伺候他,順帝漸漸也就不怎麼去雲麓宮了。
王美人的小皇子愛哭鬧,總是打攪順帝的興緻。
其他的嫔妃各有各的不好,論起來,無人能及葉妃溫柔恬靜,善解人意。
順帝回了神,發現正路過起陽宮的門口。
“停!”
轎夫停下了腳步,一陣風吹過,是熟悉的藥草香味。
穿過層層宮門,風雪鸢正跟何葉柳華拿着花澆在院裡打鬧。自上次風雪鸢假扮葉妃還魂,吓到了順帝,順帝還一直沒見過風雪鸢。
“兒臣見過父皇,父皇萬安。”
順帝面帶着微笑,可心裡還是有些,生怕眼前的女兒突然變成了死去的妃妾。
“鸢兒身體都好了嗎?切不可貪玩耽誤了休息啊。”
順帝想表演父慈子孝,那風雪鸢自然是要奉陪到底。
風雪鸢笑着說:“鸢兒都已大好了,倒是父皇,是不是政務繁多,有些疲累啊。何葉,去炖碗甘麥大棗湯。父皇喝了回去也好安睡。”
順帝皺了皺鼻子:“以前你母妃宮裡也是這個味,清清的草藥味,聞了讓人心裡安靜。”
“父皇,進屋坐會吧,兒臣給您按按肩膀。”
順帝想着今日确實也沒什麼興緻,不如就在這感受一晚天倫之樂。
風雪鸢揉肩的手法不及葉妃,甚至有些生疏,但卻讓順帝很是安心。順帝閉了眼,享受着肩頸的放松,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父皇可有煩心事?”
順帝喃喃道:“近日賀大人和蕭大人吵個不休,蕭大人說湘萍恐有澇災發生,讓朕提前儲糧并修築堤壩。可賀大人說邊疆戰事未平,應先緊着軍糧供應。這國庫就這麼大,朕也不能憑空變出糧食和銀子。”順帝嗤笑一聲,“哈哈跟你說了你也不懂,難為你肯聽朕說話。”
這雖是前朝之事,但風雪鸢卻聽得明白。一邊是受暴雨災害的百姓,一邊是守家衛國的将士,手心手背都是肉。
風雪鸢記挂百姓,也擔心戰事,心裡升起一個主意。
手上的動作漸漸放緩,風雪鸢輕聲開口道:“父皇,眼下國庫不足,但邊境之事怠慢不得,湘萍的百姓也不可不顧。不如……由朝中宗親帶頭,發動泰康和各地的富商、鄉紳,募捐一些錢财糧食,也可減輕朝廷的負擔。有皇家帶頭,大家肯定都會争先效仿的。”
順帝滿意地“嗯”了一聲,忽然想起了當年旱災時,風雪鸢設立粥棚的事。
“鸢兒從小就能為朕分憂,還記得那年你還在皇陵,就知道設立粥棚幫助災民了,比整日讀書的霁兒強多了。”
“父皇過獎了,皇陵也不甚寬裕,兒臣沒有将粥棚辦好,還讓災民鬧了事,實在是天資愚鈍。”
風雪鸢這樣說,倒是讓順帝安慰道:“你自小無人教導,能想出這樣的辦法已經算天資聰穎了。霁兒從小養在宮中,有最好的師傅教導她,你們倆年紀一般大,你可多與她交流交流。不過她啊,就是太守規矩了,不像你這麼活潑。”
風雪鸢眼睛一轉,說道:“鸢兒聽聞當年設立救濟堂就是嫡公主的主意。”
“是啊,她在宮裡耳濡目染,自然是在你的基礎上想得更周全些罷了。”
風雪鸢緩緩地說:“兒臣在皇陵的時候聽過路的百姓說,每人交五十錢,便能受到朝廷的統一安排……”
“什麼?”順帝睜開眼睛,打斷了風雪鸢,“不是每人發放五十錢路費嗎?”
風雪鸢假裝不知,一臉茫然,“可城外的災民都這樣說啊,兒臣不敢胡說。”
順帝一巴掌拍在扶手上:“好啊,怪不得當初救濟堂外也有災民鬧事,下面的人竟這樣明目張膽,咳咳!”順帝一急,咳了幾聲。
來不及等風雪鸢甘麥大棗湯,順帝立刻起身想回萬聖殿傳蕭植一問,可這是黃公公卻迎面匆忙地進來,一下跪在了地上:“陛下,邊境來了戰報,德益郡……失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