邰禦一腳踩在他的背上,越過他去找郭勝。
郭勝眼見他來,慌不擇路地往旁處跑,邰禦直接勒住他的衣服攔下他,抓住他的頭擂到牆上。
“哪隻手?”
郭勝這會哪還敢和邰禦叫闆什麼,手忙腳亂地喊道:“左手左手!禦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真的!啊——”
尖叫聲凄厲地回旋在小巷四方的上空。
邰禦沒管他故不故意,隻在瞬間就擰着他的左手往反方向轉,郭勝隻能聽見“咔”的一聲,接着就是自己止不住的嚎叫。
邰禦鋒利眼神掃過在場每一個人,“再有下一次,手就都别想要了。”
他甩了甩手臂,往外走,經過何輝時叮囑了一句:“差不多得了,别弄進醫院。”
何輝早就迫不及待了,朝邰禦得意地笑笑,“放心吧,我們做事有分寸。”
那之後怎麼樣,邰禦也沒管了。
他出了巷子後,卻并沒有在奶茶店那個位置見到俞淅的人影。他邊往奶茶店走邊給俞淅打電話,那邊過了好一會才接起來。
“你人呢?”
俞淅恍惚地回答着:“洗澡,去洗澡。”
邰禦皺起眉來,“去哪?回寝室?”
俞淅點着頭,聲音飄的近似于無:“嗯,回寝室,回寝室洗澡。”
邰禦不敢挂電話,扭頭往學校跑。
俞淅走得并不慢,甚至可以說,她的速度很快。
因為她腦海中隻有一個念頭,就是快點回去洗澡。
立刻,現在,馬上回去洗澡。
她明白發生這樣的事情不是她的錯,被猥亵被摸都不是她的錯,她不應該在這種事情發生過後洗澡,因為髒的不是她,髒的是那些人。
她應該勇敢地反擊,應該報警,應該大膽斥責那些變态。
可是然後呢?反擊之後呢?報警之後呢?然後她該怎樣生活呢?
真的就可以一勞永逸了嗎?
且就算這些後話都不論,她也仍然沒有這個勇氣。
當然會有許多有底氣有勇氣的女生選擇勇敢去面對這些事,但是她沒有,她不勇敢,她不敢面對,也不想面對。
被侵犯不是她的錯。
沒勇氣也不是她的錯。
她隻是覺得李明偉摸她胸口時很惡心,她隻是覺得自己的皮膚現在在被灼燒,她隻是想要盡快消除這種窒息的感覺。
她隻是一個被父母少不更事随随便便生下來就抛棄的孤兒院長大的女孩,她隻是一個被養父母不斷領養、送回,不斷領養、送回的沒人要的女孩。
她拿什麼去給自己勇氣?
誰能給她撐腰?
每次被送回福利院,她都會反思自己是哪裡做的不好,可她想不出來,真的想不出來,她已經夠如履薄冰、夠小心了。
她不像是在生活,她像是在戰鬥。
院長阿姨得到的反饋是這孩子精神好像有些不正常。
精神不正常嗎?俞淅不知道。
但應該是吧,各項檢查都顯示她有精神病,那應該就是了。
她為什麼會精神不正常呢?或許有父母遺傳的原因,或許有第一任養母對她長達四年的精神控制的原因……
她也不知道具體原因是什麼。
但她确實是個精神有問題的人。
後來終于碰到了向園,終于碰到了一個即使知道她精神有問題但也仍然沒有抛棄她的母親,她對她多感激啊。
可是偏偏她的養父是個變态。
他愛在夜深人靜的夜晚潛入俞淅的房間,站在床頭看她,摸摸她的臉,摸摸她的手,最過分是摸摸她的腳。
其他的沒有了。
但這已經足夠惡心俞淅。
向園和他是聯姻,兩人對對方都沒有感情,甚至說搭夥過日子都牽強,因為他們都有各自的日子。
向園很晚很晚才發現這個問題。
除了給俞淅轉了學,她其他什麼都沒有做,甚至連句安慰都沒有。
但俞淅還是很感動很感激。
因為向園當初将她帶離了孤兒院。
她仰頭,盯着刺眼的陽光。
她想起當時養母最愛威脅她的話,說你如果不乖我就要把你送回孤兒院去了哦。
俞淅不明白她還要怎樣才算乖。
去死嗎?沒有呼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