邰禦:“進去吧。”
俞淅轉身往裡走,沒有停留,也沒有回頭。
她知道邰禦的意思,也知道他沒有說出來的話。
以後每周去之前給我發信息,我送你去。
那天之後,邰禦每周的護送任務就又多了一項。
他還是和之前一樣,不和她并排走路,落在她身後,不遠不近一段距離,不和她說話不和她交流。
兩三個小時的輔導結束,俞淅一下樓,就能看見他蹲在單元樓門口的花壇邊,有時在低頭看手機,有時在抽煙。
見了她,也不客套地問一句“結束了?”,就隻等着她往前走,然後他再跟上。
俞淅沒有問他這等待的兩三個小時裡在做什麼,他也從來沒有對此表現出任何一點不耐煩。
他們像默契地保持着什麼一樣緘默不語。
平常的日子裡,不僅是晚自習後,中午放學、下午放學,邰禦也都會跟在她後側。
這一次,俞淅沒有再說不用麻煩他了。
*
日子很快來到十一月的尾聲,俞淅要前往宛市參加比賽了。
這期間,向園隻主動給她打過一次電話,讓她天冷記得加衣,好好學習,不要被别的事情幹擾。
以及,不要給她打電話,她沒空接。
俞淅都謹記在心。
比賽時間是周日的上午八點鐘,而伋縣前往宛市最早的一班車也要七點才發,所以綜合各種因素考量,兩人周六就得到。
俞淅那邊因為要比賽所以自然好請假,而邰禦這邊則因為學校并不關心他到底來不來,所以也好請假。
兩人周六下午出發,邰禦來女生宿舍門口接俞淅。
汽車站周六的人很多,邰禦昨天來買過票了,這會正在窗口取票,俞淅坐在冰涼的椅子上等他。
天氣已經有絲絲涼意了,他卻仍然隻穿着一件單薄的黑色外套,下面是一件同樣單薄的黑色運動褲。
高挑身形輕而易舉和周圍人分出區别,一身黑被他穿得沒有半點沉悶,輕世被壓下去幾分,淩厲則更加凸顯。
看上去很不好接近。
不好接近……
俞淅覺得好神奇,這麼不好接近的一個人竟然現在在取票,要陪她去宛市參加比賽。
一切就像是一場夢一樣。
夢裡那個人卻朝她走了過來,告訴她這不是夢。
“想睡覺?”
他在她旁邊坐下,帶來一陣風。
俞淅條件發射地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中午沒午睡。”
邰禦把她的書包拿走,“待會上車睡,馬上要發車了。”
俞淅“嗯”了一聲,扭頭看了看上面的發車大屏,再一看旁邊,去宛市的人已經在排隊了。
她指了指那邊的隊伍,問邰禦:“我們要去排隊嗎?不然會不會沒位置?”
邰禦把她書包拿着,站起身,“去吧。”
上了車,兩人坐到左側一個二人座位置。
俞淅坐在裡面,想開窗,但這車年頭很久,車窗也早就老化,她力氣不夠。
剛要扭頭喊邰禦,他已經伸手過來,幫她把窗戶打開。
“暈車?”
他的聲音近到像是貼在她耳邊說話一樣。
俞淅扭頭,發現他确實也離她很近。
“嗯。”
邰禦又問:“想吐嗎?”
俞淅搖頭,“現在還好。”
“那睡一會。”
“好。”
俞淅是想睡一會的,畢竟她确實很困。但有這麼個暈車堵在心頭,她根本就沒法安心入睡,頭一點一點的,清醒一會迷糊一會。
又一次驚醒,她怔怔地回着神,頭剛往旁邊扭了扭,就發現邰禦正在看她。
“怎麼了?”她問。
邰禦收回目光,“靠着。”
俞淅懵,“啊?”
邰禦微微側了側臉,“靠着我睡。”
俞淅的視線于是從他的臉移到了他的肩膀上。
這個高度,靠着好像正正好。
她沒靠,但或許是知道即使不小心頭砸到他身上也沒事後,她的腦袋就不自覺地往邰禦肩上歪。
最終,在她迷迷糊糊的睡意中,她完完全全靠在了他的肩上。
下了車就是直奔全譽附近的酒店,但全譽在郊區,那邊也沒什麼風景,沒人會在那留宿,所以所謂的酒店就隻是一家極其樸素的小賓館罷了。
隻是令人沒想到的是,那家賓館竟然就隻剩一間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