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俞淅沒想到這個時候他還能記起來送她。
走着走着,她停下了,扭頭看身後,語氣頗為認真:“邰禦,祝你生日快樂。”
邰禦沒什麼感情地“嗯”了一聲,此外什麼反應都沒有。
俞淅心情複雜地歎了口氣,覺得自己這個祝福白送了,他好像一直都不怎麼快樂的樣子。
她皺眉,“你别光嗯啊。”
邰禦也皺眉,“那要怎麼?”
俞淅指了指自己的嘴角,“笑啊,快樂不得笑嗎?”
邰禦點頭,“那你笑吧,在這笑一晚上。”
俞淅:“……”
她好好跟他說話呢,他怎麼就改不掉這愛沖人的毛病?
俞淅小小地“嘁”了一聲,轉身欲走,卻被邰禦給喊住。
“怎麼了?”她問。
邰禦提了提唇角,“你這人不太上道啊。”
俞淅稀裡糊塗,“什麼?”
邰禦渾身上下透着一股混不吝的欠勁,“給陳子琳過生日知道送禮物,到我這就一句生日快樂?”
他在計較這事?
俞淅覺得他真是有夠閑的。
她認為,他完全不缺禮物,并且也完全不怎麼期待她這個禮物,但他就是找茬故意要擠對她這麼一句。
不過,俞淅想想,邰禦幫了她那麼多,給他送個禮物也絕對是人之常情。
她問:“那你想要什麼禮物?”
邰禦不鹹不淡道:“自己猜。”
俞淅無力地撫了撫頭發,“那等我猜到再送給你吧?”
邰禦沒說話。
俞淅動了動膝蓋,“那我先回宿舍了?”
邰禦點頭。
*
冬寒席卷着小縣城,日頭一天比一天短。
晚自習結束,俞淅收拾好東西,從後門出來,隔着大概十米遠,就看見半明半暗的走廊盡頭,邰禦手指間夾着一抹星點的光。
淡淡的煙霧萦繞在他的臉龐處,若隐若現,讓人看不真切。
俞淅走了過去,施施然地站在他旁邊,仰着頭一臉認真地問:“煙是什麼味道?”
邰禦滅煙的動作一頓,睐了她一眼,“你好奇這個?”
“對啊。”俞淅承認得極為坦率,“我經常聽别人說,暈車的人學了車就不暈了,那抽煙是不是也是這個道理?愛上抽煙之後就不覺得煙聞着很嗆人了?”
邰禦聽着她這一籮筐的歪理,果斷地把煙頭熄滅扔進了垃圾桶裡,“廢話一堆,你嘴癢了還愛上抽煙?”
俞淅不滿意地癟了癟嘴,瞧着他:“你别這麼說話,太難聽了。”
邰禦被她這句話搞地動作又是一頓,“我話怎麼就又難聽了?”
俞淅目光閃爍,手在口袋裡揪着校服的線頭,“就是難聽啊。”
邰禦沒理會她,腳步極快地下了樓梯。
俞淅追又追不上他,喊又不敢太大聲。
隻能用氣音喊:“你等等我啊。”
之前回寝室,他都是這樣的,看她從班級出來,他先下樓梯,然後再在下面等她,她出來了就走在前頭,他跟在後面。
一直都是這樣。
但是現在,她突然喊了句“你等等我啊”。
這就很奇怪。
邰禦硬生生停在樓梯中間,看着她從上面哒哒哒地跑下來,跟他并排。
“走吧!”
她沖他笑了笑。
然後就從這一刻,開始變了。
回寝室,不再是俞淅走在前面,邰禦走在後面,而是兩人并排一起。
之間的話也比之前多了一些。
主要還都是俞淅在碎碎念,什麼話她都能一個人自顧自說上半天都不帶停歇,邰禦覺得她肯定是那種小時候玩過家家一個人就能演一大家子,既做媽又做爸的那種。
次日是俞淅值日,她早早地來到學校,拿了毛巾擦班級外面的瓷磚。
沒一會,他們來了。
有的沖她笑了笑,有的給她指了指後面,示意邰禦馬上就到。
俞淅對前者回饋尴尬的笑容,對後者則假裝看不見。
一波人走完,邰禦來了。
他似乎沒太睡醒,神情閑散中透着些些倦怠,眼尾壓着一道略深的褶皺。
俞淅和他對視了一眼就繼續低頭擦瓷磚了,沒有和他道個“早上好”的習慣。
餘光裡那人卻越來越近。
“手怎麼回事?”他的聲音又低又沉,一聽就知道沒睡好。
俞淅聞言瞧了瞧自己的手,才發現上面通紅一片。
她沒在意,随口答道:“可能是天氣冷,凍的吧。”
邰禦走近,截過她手裡的抹布,擦了起來,“沒手套?”
俞淅搖頭,“我又不騎車,戴手套沒必要吧?而且寫作業戴手套,總有點不太方便。”
俞淅看着他擦瓷磚的動作,想起來之前輪到她倒垃圾桶時,邰禦也幫她倒過,但當時被何輝他們撞見了,起哄揶揄鬧了好一陣,俞淅就再不讓邰禦幫她值日了。
眼下,她偷偷朝班級裡瞅了一眼,想确保何輝他們沒注意到這邊。
結果一轉頭,就遇上了邰禦帶着稍顯審視的目光。
“你在看誰?”他問。
俞淅眨巴眨巴眼,如實回答:“何輝啊。”
邰禦的額角微不可察地跳動了一下。
下一秒,他把抹布往旁邊一甩,掉頭就往班級裡走,扔下一句:
“自己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