邰禦:“誰說我要給你點了?”
俞淅一把把煙從嘴裡拿下,“那這算什麼抽煙?!”
邰禦一本正經地答:“這怎麼不算抽煙?我平常就是這麼抽的啊。”
俞淅怎麼可能信他,“誰說的?你平常都有拿打火機點煙好嗎!我都能看見那點橘色的光!”
邰禦毫不留情地譏笑她:“橘色的光?我還五顔六色的光呢。”
俞淅抓狂:“邰禦!”
邰禦歪頭,“在呢。”
俞淅:“……”
邰禦把煙從她手裡奪過來,語氣變得嚴肅了些:“你想抽煙的理由是什麼?無非就是裝逼或者釋放壓力嘛,你是哪一種?”
俞淅撇過頭,不答。
邰禦眸光裡沾着幾分探究,“你想釋放壓力?那方法多着去了,你非要不學好學人抽煙?你要是真想釋放壓力,改天我帶你打拳去。”
俞淅果然被他帶偏,“這兒還有打拳的地方?”
邰禦搖頭,“沒啊,但是打人也是打拳啊。随便你想打何輝還是曲高傑,我給你把他倆綁着,你換着打。”
俞淅:“……”
她靜了片刻,倏地把手握成一個拳頭,豎着朝他的腹部狠狠地塞了一拳。
“我想打你!”
說完轉身就往宿舍跑。
風一幀幀地吹着。
直到看不見她奔跑的背影,邰禦還能感受到腹部上那似有若無的感覺。
當然算不上疼,但卻是一種……很吊詭很怪異的——應激。
他低頭,又瞥見手中從她那搶回來的煙。
煙嘴處微微地癟了一些。
邰禦知道那是因為她嘴唇濡濕,沾在那上面的緣故。
他拇指不受控地擦過濾嘴邊緣,然而下一秒又驟然收回。
風比剛才還猛。
他扭頭離開,壓抑住胸腔裡湧起的暗火。
*
聖誕節過去沒幾天就是元旦,三中慷慨地放了一天的假。
何輝他們又計劃着要和哪個班的同學一起去玩,俞淅一如既往地沒打算參與,而何輝因為前車之鑒,也沒有再邀請俞淅。
中午,于雙文和朋友一起出去玩了,俞淅一個人在寝室睡午覺,正朦朦胧胧要陷入愈深一層睡眠時,寝室門被人敲響了。
俞淅躺在床上,艱難地翻了個身,含糊不清地沖着門口喊:“請進。”
門被打開,接着聲音響起:“哪位是俞淅啊?俞淅同學,你爸爸來找你了!”
俞淅大腦“嗡”的一陣響起轟鳴,意識瞬間恢複清明,從床上倉皇坐了起來。
爸爸……
爸爸來找她了……
宿管阿姨眼見床上突如其來地坐起來個人,吓得不輕,“哎呦我的娘啊,小姑娘幹嘛呢?你是俞淅嗎?快快快,别睡覺了,你爸爸在外面等着你呢!”
俞淅慌慌張張地掀開被子,從床上下來,“阿姨,我……”
阿姨眼看着她打開了燈,臉變得清晰了起來。
但緊接着,她的臉色“唰”一下變得慘白,眼神裡被潑天的恐懼填滿。
阿姨被她這副模樣搞得也瘆得慌,一扭頭,後面不知道什麼時候冒出來一個人影。
“哎呦我的老天爺啊!”
阿姨接連往後退了兩步,不滿地埋怨道:“哎呦我說你們父女兩個也真是吓人,都給我吓一跳!”
賈俊楚面色慈善地朝宿管阿姨笑了笑,态度謙和:“抱歉,我看你遲遲不出來,就想進來看看怎麼了,我太久沒見到我的女兒了,有些心急。”
宿管阿姨是土生土長的伋縣人,幾乎從來沒在伋縣碰到過像賈俊楚這樣西裝革履,說話還這麼恭敬的人。
她不好意思地朝賈俊楚擺了擺手,“哦哦确實,現在孩子上高三了,學習比較忙,肯定是見到的機會要少很多了。那行,那我就出去了,你們慢慢聊哈,我還要去做個登記。”
阿姨說完又回頭瞧了一眼俞淅,卻發現這小姑娘的臉毫無血色,手死死地攥着衣角。
“怎麼了啊同學?身體不舒服?”
她正欲往前走向俞淅,卻被賈俊楚給輕輕攔住了。
“沒事,平常多勞您費心了,我待會會帶她去醫院看看,她身體确實不太好。”
阿姨目光從賈俊楚臉上挪開,又不确定地看了看俞淅,點點頭,最終還是出去了。
賈俊楚盯着俞淅,輕輕地将門上了鎖。
空氣中有什麼在聚集着,用力而絕望。
俞淅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在冒着寒氣,她的眼睛轉不了,嘴巴也張不開,那些鋪天蓋地的恐懼正在從腳底,一點一點、一點一點地往上升騰,将她吞噬。
賈俊楚朝她慢慢地走來,臉上的笑很淡。
“什麼時候轉的學?我從國外回來才知道你人已經不在了。怎麼?故意趁着我出差走的?”
俞淅視線裡隻有他那張帶着笑的國字臉徐徐地靠近,其他什麼都再看不到了。
“怎麼不說話?沒想到會在這看見我?”
賈俊楚的皮鞋在地上一步一步地響着,仿若死神将近的鐘聲。
他的手撫上俞淅的肩,用力碾壓,“我在國外這半年,也遇見過和你差不多大的姑娘,但想想……還是不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