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陳添從小到大幹什麼都出類拔萃,什麼家人、老師、教官沒一個人罵過他,其他人又怕他,也就幾個玩得好的兄弟會罵罵他,活了二十多年,她是唯一一個罵過他的異性,頭一次她罵他的時候他就覺得還挺刺激,後來在床上她罵他,他更覺得帶勁,久而久之,就成了癖好。
“想罵我?”陳添揚着唇問她。
黎艾沒回答,隻瞪他一眼。
陳添沉沉笑兩聲,而後攬過她的腰,摟着她往外走,“走吧。”
“去哪兒?”
“今天陳宴京生日。”
陳宴京的生日派對在一艘遊輪上,陳添安排了一架直升機飛過去。
抵達遊輪停機處,螺旋槳的巨大噪音都蓋不住遊艇艙内傳出的音樂聲,絢爛燈光掃過海面與雲層,不知道的怕會以為開了個海上酒吧。
陳添帶着黎艾往裡走。
裡頭人不少,喝酒的喝酒,蹦迪的蹦迪,玩得很嗨。
一眼掃過去,黎艾在躁動的人群裡看見一張沙發,沙發上躺了個人,不知道是在睡還是酒喝多了,一張俊臉在昏暗不清的光線裡都好看得過分醒目。
這人她認識,陳祁生,陳添家族裡的兄弟,血緣上的親疏她不清楚,陳家人口太龐大,龐大到需要簡化稱呼,他們自個兒都很難理清,輩分差距也拉得很大,據陳添說,要是按輩分來叫人,很多老頭子都得叫他爺爺。
陳添像是也看到了陳祁生,摟着她穿過人群徑直朝陳祁生走過去。
到他跟前,陳添輕踹了他兩腳,看他是醉死了還是怎麼回事。
陳祁生沒喝醉,單純是在睡覺,陳添這兩腳頓時讓他醒了過來。
睜眼看到陳添,陳祁生不用想就知道是他把他弄醒的,當即親切的問候了他母親,“滾你媽的陳添。”
“跑來這兒睡覺,你有病?”
“是有病,”陳祁生緊蹙眉心,“我他媽快累吐血了。”
陳添不明白他怎麼把自己搞成這樣子,“你底下的人都是吃屎的?”
陳祁生懶得跟他解釋,隻說:“你這種獨生子懂個毛。”
他這麼說,陳添一下就明白怎麼回事兒了,“你家裡那幾個又找你麻煩了?”
陳祁生“嗯”一聲,伸手揉了揉眉心,眉眼間盡是疲憊。
等他揉完眉心睜開眼時,一道光恰好打過來,黎艾清晰地看到他眼底布滿的血絲,看起來估計兩晚上都沒睡過了。
陳祁生與她也算熟識,要不是他,她當初不會那麼快和陳添在一起。
剛認識陳添那會兒,她以為陳添是個輕浮公子哥,壓根沒有和他在一起的打算,是陳祁生跟她說,陳添連女人的手都沒摸過,她那會兒當然不信,但這事兒竟然是真的。
陳添小時候想當兵,中學和大學都讀的是男子軍校,畢業後又直接進了部隊,壓根沒接觸過幾個女人,也沒心思搞女人,完全一門心思投身于部隊,是退伍後接管家族企業才開始與外界接觸,而她遇見陳添時,陳添剛退伍不久。
陳祁生作為陳添生意場上最好的盟友,這些年她與他交集也頗多,看他累成這樣,她開口問了他一句:“你至于這麼拼?”
“至于。”陳祁生回答得很快。
黎艾一直知道他很拼,但不知道他為什麼那麼拼,她沒問過,這會兒也不打算問,不好奇,隻說:“你别有命掙錢沒命花。”
“沒命花……”陳祁生不知道想到什麼,眼神似乎暗了暗,聲音也沉下去一個度,“就算了。”
這下,黎艾開始好奇了,“那你圖什麼?”
“你不知道他圖什麼?”陳添轉頭問她。
陳添既然這麼問,那他自然清楚陳祁生圖的是什麼,黎艾遂又把問題抛給他,“什麼?”
“圖,”陳添看向陳祁生,勾了下唇,“一個人。”
“誰?!”
黎艾眼睛瞬間亮了,送上門的八卦,有不打聽的道理?
這沒什麼不能說的,陳添直接告訴了她,“他初戀。”
本來,黎艾還以為是哪家的千金大小姐要求太高,所以陳祁生才需要努力搞事業,但既然都談過戀愛了,想來就不是這麼回事兒。
看她表情疑惑,陳添微挑眉,“想不明白?”
“不明白。”
“你是不是覺得,像我和他這種人,人生都易如反掌?”
“不是嗎?”
他們這種階層,雖說沒到心想事成的地步,但成功對他們來說,比普通人要容易太多,而且,他們不需要任何一絲的努力就可以活得比普通人精彩一萬倍,人生于他們而言,當然算得上易如反掌。
“我是,他不是。”陳添說。
靠,還讓他裝上了。
黎艾擡手給了他一個中指。
看着眼前豎起的那根中指,陳添掀唇。
她用手勢罵他,他也覺得帶勁。
表情愉悅地笑了會兒,他再次開口:“因為他不是獨生子,也沒有支持他做任何決定的爸媽,他爸媽隻會在他們希望他做的事情給他支持,至于其他的事,他們不光不支持,還會施加阻礙,剝奪他的自由空間來控制他,他如果想要盡早擺脫控制,就隻能拼命往上走,用幾年時間超過他們幾十年走完的路。”
“這可一點兒不容易,”他勾手擡了擡黎艾的下巴,語氣玩味,“寶貝。”
聽完,黎艾都沒心思去搭理陳添最後那一下的逗弄,轉頭瞪大眼看向陳祁生,“我靠陳祁生,沒看出來啊,你還是個情種!”
看她表情,陳祁生淡淡道:“這有什麼值得驚訝的嗎?”
“這還不值得驚訝?”
“那看來你不知道,”陳祁生往後仰,“我們陳家從來不缺情種。”
在陳家曆史上,像他這樣為愛拼命的人實在算不上少見。
因為陳祁生這句話,當晚,黎艾讓陳添給她講了好多他們陳家的愛情故事,果真個個都是大情種。
然而,同為陳家人,黎艾卻并沒有把給她講故事的這個人視作情種。
雖她已經和陳添在一起五年,并且,在這五年時間裡陳添對她一直很好,但她始終認為,陳添并沒有多愛她,可能愛都談不上,隻是有點喜歡,也就是占了個初戀的新鮮感,等再過一兩年,玩兒膩了,就會将她棄之如敝履。
是後來,她才發現,陳添的的确确愛着她,很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