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我和周思南的三年,懦弱、慌亂的三年。我剛認識他的時候,覺得他是我見過最好的男生,他的一舉一動,我都會記在心裡。他的若即若離左右着我的喜怒哀樂,他的出現消失影響着我的心弦。想到他時,會心跳加快;在人群裡尋找他卻找不到時,我覺得自己兵荒馬亂;看到他時,我的眼裡容不下其他任何男生。我期待與他偶遇,以及他回頭看到後面是我的每一刻,那是我在告訴他,我在你身後。
有時候,我很懊惱自己為什麼不告訴他、為什麼那麼愚鈍、一定要等到什麼都準備好了才能告訴他嗎?一年又一年...什麼時候讓他知道才是最好的時機。我十二歲就認識他了,什麼是最好的時機,我不知道。當我知道有那麼多除了他之外的人都知道我喜歡他時,我第一次有了想到他面前問他知不知道我喜歡他的沖動。
可是我好怕,我怕從他嘴裡說出來他不喜歡我、我怕聽到他說你離我遠點這種話,我做不到,我邁不出去那一步。高中的最後一年,當我終于鼓起勇氣告訴他時,發現一切都晚了。
林浠後來講這些話時泣不成聲。
沒有人能看到時光流過,它停留在試卷上時寫下白紙黑字的答案,被一場又一場、一次又一次的考試鈴聲淹沒。
林浠和周思南的初中時光隻剩兩個月了,她變得越來越傷感。自從沒有再和許蕾做同桌後,林浠每次調座位都會選擇坐到周思南後面,她不知道自己和周思南以後還有沒有機會再成為同學,這種可以看到他的時間還有多少。有時候,正在好好地上着自習,林浠擡頭看到周思南就會落下眼淚,然後開始反問自己:要告訴他嗎、要告訴他嗎?以後是不是就沒有機會了?
越是臨近6月,林浠越覺得自己初中三年是悲哀的。每次隻要想到寫滿幾張試卷,自己就可能再也見不到他,林浠的眼睛就泛着淚光。
“你怎麼哭了?”走在林浠身邊的彭紫宣突然停了下來問道。
“有沙子。”林浠趕忙擦去臉上的淚痕。
“你是不是有什麼難過的事啊?”
“沒有。”
彭紫宣突然從她身邊站到她的對面,問道:“林浠,你真的喜歡周思南,對嗎?”
林浠沒有說話,把頭側到了一邊。
“我知道是,我一直都知道你喜歡他。很多人都知道,林浠,你為什麼不去問他呢?你去告訴他。”
林浠聽完彭紫宣的話,看着她笑了。彭紫宣猶豫了一會,繼續說道:“..可是,我們還在上學,說了之後呢...說了之後你們怎麼辦...”
“是啊,說了又能怎麼樣呢。”林浠的眼淚還在一顆一顆流。
彭紫宣看着眼睛已經紅腫的林浠,從兜裡拿出紙巾替她擦眼淚。“去告訴他,讓他知道,哪怕隻是讓他知道就很好了,你覺得呢?”
林浠接過彭紫宣手裡的紙巾後,兩個人走到了教學樓的柱子旁,林浠把頭靠在了柱子上,“明知不會有結果,為什麼要說呢。”
彭紫宣知道自己在這件事上幫不到林浠,她隻能不斷安慰她,“如果你不說,一定沒有結果;如果你說了,你們又是三年的同班同學,他永遠都會記得你。”
林浠沒有回答,她在心裡問自己:他知道嗎?如果他知道,那這三年的情況,會在高中三年繼續存在,我們都還在學校,我和他都無可奈何;如果他不知道,我說出口,會發生什麼呢,我灰暗的一點點希望是不是也會消失?
上課鈴響了,林浠和彭紫宣回到了教室,她們的思緒不得不回到課堂。
“林浠,有一張給你的紙條。”周思南回頭撿掉落的筆時,遞給林浠一張紙條。
林浠沒有說話,她看上去很難過。林浠期待這張紙條是周思南給她的,她緩慢地打開。
是遠傑。
上面寫着:林浠,我好喜歡你。
林浠看向把紙條遞給自己的周思南。他會不會打開看過了呢?他看過了嗎?他看到會是什麼感覺?
林浠沒有回複遠傑,她把紙條撕了扔進了挂在課桌旁的垃圾袋裡。她看向坐在前面的周思南,在心裡想着:等到晚上回家,我就告訴他。
你在嗎?
電腦的另一端的立刻回複了消息:在。
紙條我看到了。
所以,你答應嗎?
林浠沒有立刻回複,她知道自己将要說出的話會傷害他的心。
我不答應。
林浠反反複複敲擊鍵盤後,顫抖着手最終發送了。
遠傑沒有再回應,大概五分鐘後,遠傑回複了。
為什麼?
林浠看着和周思南的聊天框,她不想再繼續和遠傑的對話了。
課代表,你覺得不答應的原因還能是什麼...
遠傑沒有再回複,沒過十分鐘,林浠就看到他下線了。
我知道我對他們做的事,說的那些話,無異于周思南對我做的。可是,隻要周思南在我心裡,我就會天然排斥其他男生進入我的視線,高高、遠傑都是這樣。
林浠看着眼前的屏幕,對自己說道。她覺得自己變成了和周思南一樣殘忍冷酷的人,接近了他三年,卻變成了和他一樣冰冷的人,林浠陷入了深深的自責。
離中考還有一個月的時候,一件林浠沒有想到的事情發生了。
許蕾向她道歉。
周二早上林浠到學校時,看到了站在樓梯道的許蕾,林浠從她旁邊經過時,兩個人沒有說話。
林浠走到座位上,發現了課桌上的紙條,林浠看出來那是許蕾之前和她傳紙條時用的便利簽。她回頭看向站在樓道欄杆處的許蕾,小心翼翼打開紙條。
會是什麼,是說再見嗎?還是她又談戀愛了?
對不起。
林浠想到過她和許蕾的很多種結果,無論她怎麼通過許蕾的性格怎麼推演結果,都不是好的結局,她們再也不會和好如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