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暑假前,彭紫宣告訴林浠,高三的時候,他們又要搬回老校區了,新校區從此之後将隻有高一和高二的學生。
林浠聽完很生氣,和彭紫宣一起吐槽他們還沒搬來新校區之前,老師們的那些美好描述。她們搬到新校區的這一年,完全沒有看到老師口中說的那些亭廊、小橋、荷花池,它們建造了一年,卻還在施工中,而老校區那破敗不堪的灰色磚瓦、水泥石牆、石子操場全都讓人無比心煩。
高二結束前的一個月,林浠告訴爸媽她想結束走讀,因為每個星期都要找老師簽走讀證明越來越讓林浠覺得麻煩,她沒有精力高三時再去應付教務主任一次又一次的問詢。
還有一個原因是劉子尚再也沒有騷擾過她。自從林浠警告過劉子尚後,他基本上都是躲着林浠走,林浠覺得這種手裡握着别人把柄的感覺,就像掌握着他人的命運。隻要她一句話,劉子尚或許就無法順利高中畢業了。但林浠并沒有想把這件事捅出去的想法,她隻是強迫自己忘掉這件事。
付瑛和林政道表示支持林浠做的決定,囑咐林浠帶給班主任一盒茶葉,表示對老師的感謝。林浠把茶葉藏到了書包裡,但是班主任老師堅持不收,還不住地誇林浠學習努力、上進懂事。
經過幾次推搡,老師還是沒有收下茶葉。林浠放到課桌裡,晚上回宿舍學習前,作為提神的飲品,自己解決掉了。每次看到茶杯裡的茶葉在注入熱水的一瞬間漂浮起來,她都會默默感歎一遍班主任作為一名老師的操守和覺悟。
由于林浠優異的成績和她高昂的學習勁頭,她受到了很多老師和同學的喜愛,老師們會在每次考試後以林浠作為例子,不斷激勵班裡的同學,其他同學也不斷地請教林浠他們不會的題目。林浠得到了幾乎所有人的喜愛和尊重。她從來沒有這麼滿足過。
高二的時光進入最後幾天的時候,林浠迎來了她高中階段的最後一個桃花運。
“我能看看你的地理試卷嗎?”林浠的同桌馬騰飛對她說。
“看我的試卷幹什麼?”
“你的地理大題就扣了十分,我想看看。”
林浠沒有說話,她漫不經心地把答題卡遞給了馬騰飛。
“你寫的答案确實每一個都在點子上,很好。”
林浠很驕傲,但是依舊掩飾自己内心的喜悅,“謝謝,你錯的不是也不多嗎?”
“選擇題錯的不多,但是後面的大題和參考答案差别很大。”
“沒事,多做點題,就能猜到題目是考察哪個知識點了,再把以前做過的題目的答案套用一下,就差不多了。”
“這是你的方法?”
“這不是咱們地理老師說的嗎?”
“哦,你怎麼把地理老師的話記得這麼清楚?”馬騰飛把林浠的試卷和答題卡翻了一遍又一遍。
“我這麼怕她,怎麼會敢忘記啊。”
馬騰飛沒有接話,林浠看到他悶頭看着她的答題卡,拿出老師發的答案進行比對,林浠覺得他像是認為自己不該得那麼多分數一樣,所以才一條條去比對。林浠覺得有點不舒服。
但當她第一次注意到馬騰飛濃密的睫毛,林浠的不悅減輕了。馬騰飛胖胖的身軀讓人忽視了他的臉,原來他的臉上有如此突出的重點,林浠有些羞愧自己和馬騰飛做了一個月同桌了,居然才注意到這點。她決心要改掉自己的這個壞毛病。
“我想拿到宿舍看,可以嗎?明天還給你。”
林浠有些猶豫,“...可以,明天上午地理課上課前還給我就行。”
“好。”
第二天馬騰飛按時把林浠的答題卡還給她了,但是整張紙卻折得皺巴巴地,這讓林浠很生氣。她覺得馬騰飛不愛護從别人那裡借來的物品,濃密的睫毛帶給她帶來的美好印象一瞬間消失了。
林浠不知道馬騰飛拿着林浠的答題卡看到了很晚,他反複在手裡揉搓這張紙,就像他們剛成為同桌兩個星期,馬騰飛就要把林浠揉進眼睛裡的眼神。
“你借我的答題卡看,不應該給我弄的皺巴巴的。”
“對不起。”
馬騰飛像孩子一樣委屈的語氣,讓林浠一下子沒有了脾氣,林浠覺得自己說的話有些兇,她也像犯了錯的孩子,低下了頭。
“...沒...沒事。”
後來上地理課的時候,尹老師在認真教給大家解題思路,林浠注意到馬騰飛一會聽得很認真,一會卻低頭默默地笑。她覺得馬騰飛有點奇怪,但是她沒有問為什麼。
林浠把自己的注意力從觀察馬騰飛的表情,轉移并集中到到自己的試卷上,她覺得自己要更加認真一些了。因為林浠認為馬騰飛之後或許還會找她要答題卡看,她隻能一次比一次好,她要做到超出眼前這個睫毛是自己兩倍長的男生的意料之外!
林浠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認真的态度引起了尹老師的注意,尹老師欣慰地看着林浠,下課後,尹老師叫林浠去教室外,對林浠說她一直都有注意到林浠的政治、曆史、地理單科都有了很大進步,尤其是地理,林浠從來沒有從年級前十名當中出來過。
尹老師繼續說她過不了幾年就要退休了,希望林浠在高三如此至關重要的一年繼續保持這樣的學習勁頭。
突如其來的傷感湧上林浠的心頭,她想起她對彭紫宣說自己最欽佩、最喜歡的老師就是尹老師,林浠糾結要不要告訴面前雙鬓已經有白頭發的尹老師。